,大司馬只有內心無比興奮和歡悅時,眼眸中才會射出堪稱奇異的紫光。
桓大司馬確實很興奮。
斥候來報,燕國已經派出兩萬鐵騎,馳援中州,以據晉軍。終於上鉤了!本公為何攻取洛陽後就一直按兵不動?難道當真是為了蓄力造勢,等候朝廷封賞麼?不,這些都是虛名!桓大司馬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此,也不想止於攻城掠地,他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要儘可能多的殲滅慕容鮮卑的軍力。鮮卑人似乎從連年的征戰新學了許多寶貴的經驗,洛陽城就是其中一例,僅僅三千人,就使數量佔據絕對優勢的大晉軍陷入苦戰,這樣對戰爭有著卓越天賦的民族如果放任不管,那就是本朝最大的威脅。既然如此,那就用他們最擅長的方式來消滅他們,畢竟鮮卑人最自傲的便是他們無敵於天下的鐵騎。在洛陽城的長期休整,就是為了給慕容氏調來援軍的時間,現在他們果然到了。
桓大司馬原本忌憚的,是慕容燕國的兩大名將,太宰慕容恪,吳王慕容垂,然而這次引軍前來的統軍大將卻只是撫軍將軍,燕國下邳王慕容厲,雖然聽說此人也是久經戰陣,可卻是遠遠及不上慕容恪和慕容垂的,簡直像是上天主動要將煊赫功績贈送給自己似的,全殲這支大燕主力的機會又大了幾分,一切盡如人意,桓大司馬怎能不內心狂喜?他看了一眼一趕到就肅立在自己身邊的眾劍客們,嘉許的點了點頭,適才大宴賓客的酒席甚至還未撤下。
引誘東胡鐵騎在曠原上野戰,絕不讓他們據固自守。聽聞下邳王慕容厲一向恃力好爭,這樣的脾性最好設計。桓大司馬腦中已經給將要開始的戰鬥定下了良策,全軍立刻開拔,爭取一戰功成。至於隨軍前來的另兩位燕軍將領,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右衛將軍傅顏和伏都王慕容暄,一個是積年老臣,固然有些忠勇,卻非戰陣奇才;一個是王室新晉,料想是燕國新君慕容暐的族兄弟之流,多半懷揣著決勝疆場的憧憬,卻全無實戰經歷,連他的名號也只是初次聽聞,何足道哉?
桓大司馬的手指在絹帛所制的地圖上了頓了頓,指尖敲動方向卻是兩個大字——黃墟。
……
下邳王慕容厲騎著一匹毛色油亮的高頭黑馬,他是個體格魁偉高大的中年男人,擁有著慕容一族常見的朗目端鼻的俊偉容貌,髮色微黃,結著打環的辮子,而自唇上延連成的絡腮鬍須卻是灰黑色,內中幾根黃色的短鬚彷彿金子一樣耀眼,穿戴的玄甲和披掛的黑色披風與雄駿的黑馬就像是融為了一體,遠遠望去,便是一團烏雲也似。
慕容厲喜歡黑色,黑色在鮮卑族的信仰中代表著死亡,而慕容厲最樂意的事情,莫過於把死亡帶給自己的敵人,這一點在北方與異族部落的多次戰爭中已經得到驗證,他有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綽號——黑死神,慕容厲對這個綽號受用的心安理得,那是因為自己掃蕩北方異族部落所掀起的摧枯拉朽的黑色颶風所致,現在,該讓南方的晉國人嚐嚐死亡的恐怖滋味了。
燕國軍士在浩浩蕩蕩的開進,土黃色的軍服和皮製的褐色甲冑如同幅員遼闊的黃土地正在蠕蠕移動,泛起的煙塵遮住了天日,而燕國的黑色旗幟就像是枯朽的死木,生長在緩緩前行的黃土地上。
不時有騎士抽出彎刀,在馬上高亢響亮的唱著,而他們的歌聲很快就會引起許多人的同聲附和,鮮卑人是喜歡歌唱的民族,無論是征戰殺伐,還是牧狩田獵,有鮮卑人的地方就會有歌聲。
“……羔羊之血,顯彰吾榮,以饗鹿神,幸託庇蔭。呼兮~~~延嗣吾神,揚鞭奮蹄,勢疾如狼猛如虎……”
這位燕國騎士的戰歌使佇列中響起一片“喲嗬嗬”的呼喊聲,無數把雪亮的彎刀被高高舉起,來回揮舞。
勢疾如狼猛如虎,這就是我的虎狼之師,面對著孱弱無用就像羔羊一樣的晉國人,他們會把對方撕的粉碎。慕容厲很滿意這樣高昂計程車氣,從鄴城出發時的一絲不快很快在朗朗歌聲中消散而去。
晉室桓溫來勢洶洶,鄴都百官一致推舉吳王慕容垂督軍拒敵,以致宮中最終決定讓他這個下邳王領軍出戰後,朝野一片哀嘆,而太后和陛下放出的話,也只是說京師重地,須名將如吳王者坐鎮。
這算是什麼意思?慕容厲當然感激太后和陛下的器重,可是為什麼要用這個理由?為什麼不能說我同樣神武英勇,絕無喪師敗戰之理?慕容垂?不錯,他確實是名將,可是名將不就是一仗仗打出來的麼?我和敕勒丁零人的交戰中,不也一樣所向披靡麼?
慕容厲當然對吳王慕容垂還保持著敬意,可既然先帝和太后都不喜歡吳王,那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