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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爹出東山口找尋去了。就在此時,猛然出來一隻老虎,就把我銜著走了。我也不知道了。不想被母舅救到此間。只是我父母不知此時哭到什麼地步,豈不傷感壞了呢!”說罷又哭起來了。白雄道:“此處離萬全山有數里之遙,地名八寶村。你等在東山口找尋,如何有人知道呢?外甥不必啼哭,今日天氣已晚,待我明日前往東山口找尋你父母便了。”說罷,忙收拾飯食,又拿出刀傷藥來。白老安人與他撣塵洗梳,將藥敷了傷痕。又怕他小孩子家想念父母,百般的哄他。

到了次日黎明,白雄掖了板斧,提著扁擔,竟奔萬全山而來。到了青石之旁,左右顧盼,哪裡有個人影兒。正在眺望,忽見那邊來了一人,頭髮蓬鬆,血漬滿面,左手提著衣襟,右手執定一隻朱履,慌慌張張竟奔前來。白雄一見,才待開言。

只見那人舉起鞋來,照著白雄就打,說道:“好狗頭呀!你打得老爺好,你殺得老爺好!”白雄急急閃過,仔細一看,卻象姐丈範仲禹的模樣。及至問時,卻是瘋癲的言語,並不明白。

白雄忽然想起:“我何不回家背了外甥來叫他認認呢?”因說道:“那瘋漢,你在此略等一等,我去去便來。”他就直奔八寶村去了。

你道那瘋漢是誰?原來就是範仲禹。只因聽了老樵人之言,急急趕到獨虎莊,便向威烈侯門前要他的妻子。可恨葛賊,暗用穩軍計留下範生,到了夜間,說他無故將他家人殺害,一聲喝令,一頓亂棍將範生打得氣斃而亡。他卻叫人弄個箱子,把範生裝在裡面,於五鼓時,抬至荒郊拋棄。不想路上遇見一群報錄的人,將此箱劫去。這些報錄的,原是報範生點了頭名狀元的,因見下處無人,封鎖著門,問人時,說範生閤家俱探親往萬全山去了。因此,他等連夜趕來。偶見二人抬走一隻箱子,以為必是夤夜竊來的,又在曠野之間,倚仗人多,便將箱子劫下。抬箱子人跑了。眾人算發了一注外財,抽去繩槓,連忙開看。不料範生死而復甦,一挺身跳出箱來,拿定朱履就是一頓亂打。眾人見他披髮帶血,情景可怕,也就一鬨而散。他便踉踉蹌蹌,信步來至萬全山,恰與白雄相遇。

再說白雄回到家中,對母親說知,背了金哥急往萬全山而來。及至來到,瘋漢早巳不知往哪裡去了。白雄無可如何,只得背了金哥迴轉家中。他卻不辭辛苦,問明瞭金哥在城內何方居住,從八寶山村要到城中,也有四十多里,他那管遠近,一直竟奔城中而來。到了範生下處一看,卻是仍然封鎖。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返。忽聽街市之上,人人傳說新科狀元範仲禹不知去向。他一聽見,滿心歡喜,暗道:“他既已中了狀元,自然有在官人役訪查詢尋,必是要有下落的了。且自回家,報了喜信,我再細細盤問外甥一番便了。”白雄自城內回家,見了母親備述一切。金哥聞聽父母不知去向,便痛哭起來。白老安人勸慰多時,方才住聲。白雄便細細盤問外甥。金哥便將母子如何坐車,父騎驢到了山下,如何把驢放青啃草,我母子如何在青石之上等侯,我父親如何出東山口打聽,此時就被第虎銜了去的話,說了一遍。白雄都一一記在心間,等次日再去尋找便了。

你說白雄這一天辛苦,來回跑了足有一百四五十里,也真難為他。只顧說他這一邊的辛苦,就落了那一邊的正文。野史有云:一張口難說兩家話,真是果然。就是他辛苦這一天,便有許多事故在內。你道何事?

原來城中鼓樓大街西邊有座興隆木廠,卻是山西人開張。

弟兄二人,哥哥名叫屈申,兄弟名喚屈良。屈申長的相貌不揚,又搭著一嘴巴扎煞鬍子,人人皆稱他為“屈鬍子”。他最愛杯中之物,每日醺醺。因此又得了個外號兒,叫“酒麴子”。他雖然好喝,卻與正事不誤,又加屈良幫助,把個買賣做了個鐵桶相似,甚為興旺。因萬全山南便是木商的船廠,這一天屈申與屈良商議道:“聽說新貨已到,樂子要到那裡看看,如若對勁兒,咱便批下些,豈不便宜呢?”屈良也甚願意,便拿褡褳錢帶子裝上四百兩紋銀,備了一頭醬色花白地叫驢。此驢最愛趕群,路上不見驢,他不好生走。若見了驢,他就追,也是慣了的毛病兒。屈申接過銀子,褡褳搭在驢鞍上面,乘上驢,竟奔萬全山南。到了船廠,木商彼此相熟,看了多少木料,行市全然不對。買賣中的規矩,交易不成仁義在,雖然木料沒批,酒餚是要預備的。屈申一見了酒,不覺勾起他的饞蟲來。左一杯,右一杯,說也有,笑也有,竟自樂而忘歸。猛然一抬頭,看日色已然平西了,他便忙了,道:“樂子含(還)要淨(進)沉(城)呢,天萬(晚)拉(咧),天晚咧。”說著話,便起身作揖拱腰兒,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