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時候他找到了許國,慫恿保皇黨出手,許國只當張四維生怕髒了手,不敢碰。其實他哪裡知道,張四維對唐毅的恨已經深入骨髓,恨不能親手宰了他。
他只是深知唐毅狡詐多端,不好對付,才讓許國的人衝在前面。他的人馬四散開來,把運河上下,都監視得水洩不通。
再三確認,唐毅就在船上,他才派出了自己的死士,猛攻座船。
眼看著大仇得報,怎麼唐毅會消失了?
他怎麼跑的,那可是大活人啊,不是小魚小蝦,阿貓阿狗,他怎麼可能逃得了?
“查,讓他們趕快調查,務必把唐毅找出來,決不能讓他活下去!”
張四維瞳孔灌血,也顧不得什麼了,準備了這麼多年,他可不想功虧一簣。人馬撒出去,圍繞著運河周圍,仔仔細細,一寸土地都不放過,來回找了三遍,愣是沒有一點蹤影。
他們還不甘心,這時候山東的人馬終於趕來了。
帶隊的是濟南知府顧憲成,他早就仰慕唐毅,視唐毅為導師。這一次唐毅致仕回鄉,他也想來拜會,奈何山東政務繁多,他又不忍因私廢公,就索性不去打擾。但是顧憲成派了手下心腹,跑到濟寧,親自送上信件,表示敬意。
他的手下到了之後,也把信送去了,結果卻發現有人要圍攻唐毅的船隊,這位立刻連夜去回報顧憲成。顧憲成頭皮發麻,立刻去找總督和巡撫,哪知道這兩位大人都不在,一個去視察海防,一個去督導秋糧。
“孃的,真是處心積慮啊!”
顧憲成狠狠啐了一口,他哪裡不明白,有人刺殺,有人縱容,這是擺明了要唐毅的性命!
堂堂三朝元老,隆萬第一功臣,剛剛致仕回鄉,威望潑天的唐閣老,竟然有人喪心病狂,想要刺殺他!還有沒有王法!
顧憲成立刻帶著濟南府的差役民兵緊趕慢趕,跑了一天多,來到了事發地點。
幸虧這些年大修直道,推廣四輪馬車,個別地方甚至建造了有軌馬車,才能快速調動人員。
顧憲成趕到之後,遍地的屍體還來不及收拾,河水還是可怕的暗紅色。
濟寧的知縣帶著一幫差役,姍姍來遲。
顧憲成沒有任何猶豫,跳上去,左右開弓,就是一頓嘴巴子,打得這位都懵了。
“你,你憑什麼打我?”
“就憑你翫忽職守,就憑你保護不利!”
顧憲成指著屍體,厲聲叱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居然襲擊元輔座船,現在元輔在哪裡?你們的兵丁為什麼不保護好?”
縣令滿臉悽苦,咧嘴道:“這,這不怪我們啊!”
他急得直跺腳,“前天的時候,我們得到了命令,說是有倭寇來襲,讓我們戍守城池,不要隨便出擊。我,我還以為元輔這裡自有人保護呢!”
“放屁!”
顧憲成咬牙切齒,他親自帶著人下水,挨個屍體辨認,又把沉入水底的船隻撈上來,仔細檢查。光是屍體就有四百多具,傷口猙獰,一看就知道當時的戰鬥何等慘烈!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沒有發現唐毅的屍體。
顧憲成總算稍微安定一下,他閉目沉思片刻,立刻大聲道:“馬上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
打發走了信差,顧憲成一揮手,“把這些人都給我拿了!”
濟寧知縣滿臉驚訝,“我不在你的治下,你敢拿我?”
“我不但敢拿,還敢殺你!不光是你,連我在內,要是唐閣老有一點閃失,都要賠上一條性命!”
顧憲成懶得搭理他,讓手下人繼續尋找,把屍體都擺好,找人辨認。
“啟稟堂尊,這個人我認識。”
“叫什麼?”
“叫孔四,曾經是衍聖公府的打手,小的和他打過交道,後來衍聖公府敗落了,聽說他逃到了海外,當了倭寇!”
“果然和孔家有關係!”顧憲成咬了咬牙,“派人立刻去曲阜,把孔家給我包圍了!”
“堂尊,這個人是,是原來魯王府的百戶。”
“哦,還有魯王的事情!”顧憲成神色猙獰,厲聲道:“回濟南,把姓朱的都給我抄了!”
伴隨著唐毅遇刺,一場超級風暴竟然從小小的濟南知府手裡颳了起來。
顧憲成這傢伙膽子不可謂不大,他直接帶人,把巡撫衙門給包圍了。
“你,你這是以下犯上!”巡撫顧養謙大聲怒罵。
顧憲成針鋒相對,“我以下犯上,有些人謀害元輔,才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