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到長安,這事就一直掛在嘴邊。倒不是皇帝不讓他們去,而是他總想自己帶著他們一起去,結果每日都無空閒,一拖再拖。
杜燾在一旁聽著好奇,問清原委後,笑笑,“這樣何妨,陛下不得空閒,臣可代勞。”
皇帝沒管他,正想著如何此事,忽然,有內侍從殿外匆匆而來,向皇帝稟道,“陛下,長垣侯府急報,長垣侯臥病,欲求見陛下。”
眾人皆是一驚。
皇帝忙問,“長垣侯臥病?何時之事?”
“臣也不知,來人只說事甚急!”
杜燾亦變色,瞥到皇帝的目光,急道,“臣也不知!陛下知曉,臣多日不曾回去……”
皇帝不理他,沉吟片刻,對徽妍道,“朕去長垣侯府一趟。”
徽妍知曉長垣侯是何人,忙頷首,“陛下速去才好!”
皇帝不再耽擱,令侍臣備駕,與杜燾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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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垣侯府也在甲第之中,離未央宮並不遠。
皇帝與杜燾來到時,侯府中的管事領著僕婢伏拜迎接,他也不多,徑自入內。
才走進杜玄居住的院子裡,皇帝和杜燾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進了門,出乎意料,皇帝首先看到了懷恩侯夫人和竇芸。
“拜見陛下!”紀氏一臉憂心之色,見到皇帝來,連忙與竇芸上前行禮。
皇帝來不及多問,讓她們起身,便走到杜玄榻旁。
只見杜玄半躺著,頭上裹著巾帕,一臉虛弱之態。見皇帝來,他掙扎著要起身,皇帝忙將他按住,道,“外祖父切莫起身!現下覺得如何?”
杜玄看著他,長嘆口氣,搖搖頭,“老叟已是殘年,半截入土之人,想來是好不得了……”
“外祖父言重,不知何處不適?”皇帝忙問。
“頭昏……”
“父親,”杜燾在一旁忍不住道,“父親的病,不是一向是背疾?”
杜玄看到他,突然瞪起眼睛,手指著他,“逆子!”說著,又要起身。
旁人連忙勸慰,將杜玄扶住。
皇帝狠瞪杜燾一眼,杜燾只得安分地站到眾人後面,不再說話。
杜玄躺回榻上,拉著皇帝的手,搖搖頭,神色悲傷,“臣無用,壯年失女,老年失婦,唯有一子,處處不肖!”
皇帝安慰道:“外祖父莫動氣,待朕回宮,定替外祖父嚴責廣平侯。”
杜燾嘴角撇了撇。
杜玄道:“臣背疾多年,兩日前又復發。逆子不在府中,幸有懷恩侯夫人登門探望,尋了良醫前來,還四處為老叟蒐羅藥材,實良善熱心。托夫人之福,如今,臣卻是好些了。”
紀氏聞得,忙道,“君侯怎如此見外。我等外家親戚,住得又近,幫忙一二亦不妨事。”
皇帝看看她,對杜玄道,“外祖父早該遣人告知朕才是,何勞夫人。”
“陛下每日繁忙,臣本想如往常一般,歇一歇便可過去,誰知如此兇猛。”杜玄說著,又嘆,“臣賤軀,一年不如一年,本該早早往黃泉去,奈何心病難解,不忍撒手。”
皇帝訝然,問,“外祖父有何心事?”
“自是陛下終身之事!”杜玄看著他,“陛下四月採選,如今已將入秋,皇后夫人卻仍無一位,東宮亦空空蕩蕩,身後無人。老叟日思夜想,心中何安?”
皇帝啼笑皆非。萬萬沒想到自己此來探病,反倒被問候起了婚事。
“外祖父。”他哂然,替杜玄捂捂褥子,“此事,朕自有主張,不急。”
杜玄神色緩了緩,情深意長,“老叟看著陛下自幼長大,陛下心思,老叟也知曉一些。後宮擇選,關乎社稷後代,自當慎之再慎,陛下遲遲不決,亦是情理之中。臣猶記先帝在時,亦千挑萬選,最終意屬懷恩侯府上。懷恩侯仁德,門風端正,兩位侯女亦品貌出眾,當世難尋。”
杜燾聽著,忽而品出些味來。不禁訝然,瞥向紀氏和竇芸,只見二人皆目光微閃。
果然,只聽杜玄繼續道,“陛下,婚姻之義,乃結二姓之好。先帝為陛下擇竇氏,乃深思熟慮。後雖竇妃離世,世事波折,懷恩侯一家對陛下仍忠心耿耿,患難與共,臣等有目共睹。如今陛下平定天下,後位空懸,而侯女閨中未許,若續為婚姻,先帝之願可成,臣等亦可心安無憾!”
竇芸立在紀氏身後,低著頭,滿面彤紅。
紀氏心中大喜。竇誠與杜玄一向交好,而皇帝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