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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晃動的深水中緊閉嘴唇和雙眼,完全不打算說話。文森特激|情高漲,他覺得自己正在用頭腦Zuo愛。他竭力要恢復從前那種風情萬種的樣子,但他失敗了。水的波動促成了他和女人交媾的節奏,他的肉體表現變得完全不重要了。有一刻,從遙遠的處所傳來里根先生有節奏的呻吟,文森特一聽便明白了那種呻吟的含義。難道這就是農場裡的那個湖?中國女人身體靈活,不斷變換體位,文森特自己的身體也在這種奇特的運動中變得年輕了。然而並沒有肉體的高潮到來。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之所以沒有明顯的高潮,是為了繞開高潮過後的萎靡啊。

他不願意離開那張床,他伸手捏住女人的Ru房。但他立刻感到手下一滑,女人消失了。空空的大床上只剩下他自己。

他走出那棟大樓時仍然激動不已,無法思考。但這種激|情並不完全是性。那麼這種衝動是什麼呢?

文森特抬起頭時看見了烏鴉,令他吃驚的是那些烏鴉身上全是溼淋淋的,它們排成長長的一排站在陽臺的欄杆上,正在用嘴梳理羽毛。難道它們剛才也去了愛情的河流中游泳?陽臺上出現一個穿白裙的女人,鳥們“呼”的一下全飛走了。女人朝下探出頭,便看見了文森特,她朝他做了個鬼臉,轉過背去用一把噴壺澆陽臺上的幾盆花。顯然,她沒注意到溼淋淋的烏鴉。那個女人臉上紅噴噴的,充滿了朝氣,文森特注意到她的胸脯很豐滿,令人想入非非。然而文森特的想入非非卻是衝另一個女人的,那是一個外表上看不出性感的異類,只有到了水中,才是另外一番模樣。用文森特的貧乏的字眼來形容是:“既淫蕩又縹緲,既慾壑難填又清心寡慾……”他忽然又想起了南方的里根,想起了他在水中發出的痛苦而又充滿渴望的呻吟。南方的驕陽是否正在治癒他心靈的創傷呢?那是什麼樣的創傷?

他到達辦公室時,里根已經坐在接待室裡頭了。他大大地變了樣,憔悴的臉上盡是日光斑,一隻受傷的眼睛不停地抽搐。

“里根先生,您的眼睛……”文森特擔憂地看著這位朋友。

“是我的寵物留下的紀念。”他回答說。

他站在圓形辦公室那巨大的窗前,原先高大的身材好像突然萎縮了好多,皮鞋上面盡是塵土。

“我不是為業務來的。”

“當然不是。”文森特理解地說,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整個農場全著火了,我有種失控的感覺。”

“我早上看到溼淋淋的烏鴉……”文森特猶豫不決地提起這事。

“當然,我也看到了!”里根激動起來,“黑壓壓的像烏雲,從半空往湖裡紮下去,是集體自殺,真是壯觀啊。然而並沒有死,對不對?”

文森特心裡想,懷著驚人的念頭的人和動物,是不會那麼容易死去的。

他突然開口邀文森特去酒吧。文森特遲疑著,因為他從未去過那種地方。但他馬上又為自己的遲疑感到了羞愧。

他倆在高腳凳上坐下時,店堂裡有年輕人在爭吵。里根用那隻浮腫的眼睛銳利地看了文森特一眼,文森特的臉頰上立刻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他忍不住“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第三章 橡膠園裡發生的事(11)

但是里根並不喝酒,文森特喝完兩杯啤酒了,他面前的白蘭地還沒動。文森特想,他不喝酒,到這裡來幹什麼呢?文森特又看見他那多毛的手掌在臺面上游來游去的,似乎因為焦急而抖得厲害。忽然,他想起了什麼,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文森特連忙付完賬追了出去。當文森特同他並排前行時,里根問他:

“你認識這條街上的清潔工嗎?她是個黑美人。”

“喬伊娜?你去找她啊?”

“不,不找她,只是問一下有關她的故鄉的事。你們離得這麼近,你就從來沒有夢見過她?”

“為什麼要夢見她呢?”文森特好奇地反問。

“因為——因為她臉上寫著那麼多的記憶,沒人逃得脫她。你遲早會和她打交道的。你看她會不會躲在這個花店裡頭?”

他們倆一齊走進黑黝黝的鋪子裡,聽見房子後面一陣慌亂的響動,然後就無聲無息了。

“天哪,這屋裡發生過可怕的事!”里根小聲地、驚恐地說。

文森特並不緊張,他在想他的中國女人。她會不會同這個“黑美人”有什麼瓜葛呢?她們離得並不遠,很可能相互認識。街上的人都認識熱情的、性情有點古怪的喬伊娜,文森特的公司經常從她這裡訂花。但是里根還是在空氣中嗅來嗅去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