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玖愣了。
她沒想到耶律宗政問也不問一句,便直接為她出頭。
心中一股暖意流過。
周圍的食客紛紛驚異私語。
若按這一兩銀子換三十個拳頭……
現在扣去那原本欠下的三千兩,討債之人豈非還要倒欠兩千兩,足足得挨六萬個拳頭?恐怕人都要被打死了!
難怪說是買命錢!
討債的高壯男子也反應過來,拿著銀兩撒腿要跑。
可耶律宗政身邊的暗衛豈會放他離開?
只見兩個身形矯健、穿扮低調的暗衛從隱匿之處現身,以迅雷之勢將他按砸在地,生生把那木質的地板都砸出一個窟窿!
周圍食客驚呼,男子也淒厲哀嚎,可暗衛手中如鐵錘般的拳頭以巧勁兒落下,既不觸及到他的致命之處,又叫他痛不欲生,如拆骨碾肉般煎熬。
茶玖還在想著如何組織語言解釋賀晏陽去青樓一事。
可耶律宗政卻彷彿毫不在意,甚至從容舉筷,夾起桌上的菜餚放入茶玖碗中。
“怎麼還不動筷?餓壞了吧?趕緊趁熱吃些墊墊肚子。”
旁邊還有人被打得叫聲淒厲。
而陛下只關心賀大人餓不餓。
小順子用銀票捂臉,他已經沒眼看了。
茶玖也被他這份格外的淡定震住了,愣愣張口:“啊?”
耶律宗政卻誤會她的意思,緊眉道:“這些菜不合胃口?那再讓店家重新做些……”
“不不不,很合胃口,不必再點了。”茶玖連連擺手,隨後眼神試探:“只是這春樓一事……”
耶律宗政卻不以為意:“晏陽不必解釋,你秉性純良,我信你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茶玖自然是對他的信任無比動容,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耶律宗政其實還有未盡之言。
——就算你真的做了,那又如何?朕還是會維護你。
草原人的天性便是愛憎分明,極其護短,從來只講親疏,不講道理。
聽起來很是野蠻。
可耶律宗政自認為,他就是一個野蠻人。
如果某個人走進了他的心裡,躲進了他的庇護羽翼之下,那麼他就算拼盡全力,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害和委屈。
這時,那高壯男子被打的渾身鮮血淋漓,滿地找牙,再也不敢有半分僥倖之情了,高聲哭喊道:“我招!我招!讓他們不要再打了!”
耶律宗政這才讓暗衛停下。
他輕抿一口熱茶,漫不經心垂眸道:“說吧,是誰指使的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誣陷朝臣?”
茶玖一邊消滅著碗裡小山似的食物,一邊看著熱鬧,直到這時,她才恍然大悟,明白耶律宗政的真正意圖。
他讓暗衛暴揍此人,並非簡單報復,也絕非是衝動地殺人滅口。
他想要的,是逼迫對方說出幕後指使之人,在百姓面前還茶玖一個清白!
嘖嘖!
茶玖啃著雞腿,感慨不已。
耶律宗政不愧是天生帝王,果然眼界長遠。
旁人只見他走一步,實則他已思量決斷了後三步。
那男子不敢再猶豫,馬上吐出口中的碎齒和血沫,將背後之人是如何買通他來酒樓討債,蓄意抹黑茶玖的事情一一道來。
“……那吩咐我的錦袍少爺雖然戴著帷帽,叫人看不清相貌。不過他答應給我五十兩辦這事兒,可身上只帶來一百兩的銀票找不開,所以最後我還給了他一錠帶缺角的銀子。貴人若是不信,儘可去查。”
說罷,男子還將賀文心給他的銀票拿出作證。
耶律宗政派人去查這張銀票的來歷。
角落裡的賀文心更是冷汗直冒,趕緊掏出身上那塊銀子一看,果然帶了處缺角!
他一咬牙,忍著心痛把那錠銀子從窗戶扔下去,隨後縮著身子往樓梯口溜去。
不料暗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就注意到了這道鬼祟的身影,眨眼間便飛身過去,將賀文心擒押到耶律宗政面前。
高壯男子認出他的衣袍式樣,馬上指認道:“就是這位公子!他許我五十兩銀子,還有賭坊的差事,讓我來酒樓當眾向賀大人討花酒錢!”
賀文心被反手壓跪在地上,兩條胳膊幾欲脫臼,痛得滿頭大汗,神色猙獰。
他此時心中要多懊悔有懊悔。
他怎麼就那麼欠?竟賴在酒樓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