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只看著他的背影,寒聲道:“梧山離焱大人座下爀嵐,請九嶷大人賜教。”
那白衣的身影聞言,緩緩轉身。爀嵐沉默的看著他,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恨。他看著面前的人失了神采的眼睛,冷冷說道:“請教之前,我先替我家大人送還一樣東西。”
少年抬起手,將拿在手裡的墨色長劍朝他扔了過去,語帶嘲諷的說了句:“九嶷大人送的當真是把好劍。”
“傷了我家大人的心還不夠,還要害的她灰飛煙滅。”
他看著面前那人聞言愈加灰暗的面龐,覺得十分痛快。
九嶷站在爀嵐面前,不閃不避的任由少年扔過來的劍刺穿他的袖袍,紫色的眼瞳中沒有一絲生氣。
爀嵐眼中的恨好似一團火,他看著落在九嶷腳邊的劍,恨聲說道:“九嶷大人,請你賜教。”
九嶷還是沒有說話,亦沒有動,像是失了魂一般。
爀嵐不再等待,拔劍出鞘,一劍刺進了那人的心口。
九嶷還是像之前一樣,對他的劍不閃不避,任由這一劍刺進身體。殷紅的血自他心口流出,緩緩暈開,在他白色的衣袍上染出數朵血色的花。
爀嵐一劍刺中,並未收手,沉默著將手中的劍刺的更深,直到連劍柄都沒入了那人的傷處。劍尖自那人的白衣後透出來,鮮血染上了那人的銀髮,透著血色的美。
爀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蒼白的臉上汗如雨下,混著不知何時悄悄流下的淚,和刺傷那人時濺到臉上的血。
九嶷看著眼前的少年,想著他這副模樣若是被離焱看見,她該是何等的心疼。
他握住爀嵐抓著劍柄的手,輕聲說道:“你家大人教你打架的時候,有沒有教過你一件事。”
他看著渾身顫抖的爀嵐,神色愈發溫柔,“殺人的時候,若要令敵人痛,光是拿劍刺他是不夠的。”
爀嵐開始咬牙,九嶷一直看著他,竟是微微笑了。他語氣愈發和緩,輕聲說道:“來,我教你怎麼讓我痛。”
爀嵐握著劍柄的手抖的更厲害,他想要鬆開手,可覆在他手上的那隻手卻不讓他鬆開。那隻手並未用力,他卻掙脫不開,只能被他握著,溫柔又堅定的將染血的劍柄和劍身,極為緩慢的自他身體裡旋轉著抽出來。整個過程裡,九嶷一直在看著他笑,好似那劍刺的不是他,血流如注的也不是他。
爀嵐的劍終於完全從他身上抽了出來,他的白袍上出現了一個血洞,淋漓的滴著血。
九嶷微笑著鬆開了少年的手,爀嵐全身顫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望著滴血的劍尖,臉上劃過一絲悔意。
九嶷仍舊笑著,柔聲說道:“後悔什麼?你做的不錯。”
爀嵐緊緊攥著劍柄,聞言憤怒的抬起頭,想要狠狠呵斥他,想說你有什麼資格評判我的對錯,想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他,想問他為什麼不去死,可當他抬起頭看著九嶷的時候,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九嶷身上的白袍已被血染成了紅色,他卻好似感覺不到痛一般,望著爀嵐的眼神那樣柔和,甚至可以說是憐愛。
爀嵐顫著唇,忽然想起當年在不周山下,他不小心掉進怨水渾身溼透的時候,是這個人施法替他除去了身上怎麼也弄不幹的水。
他狠狠轉過頭不再看他,仰起頭對著天空嘶吼了一聲,透著七分不甘,和三分難言的悲意。
晴朗的青空忽然下起了大雨。爀嵐站在雨裡被淋的透溼,劍上的血也被雨水悄悄洗淨。他抱著劍一言不發的收劍回鞘,沒有再說一句話,如同來時一樣,沉默著抱劍走遠。
爀嵐快要走出青丘結界時,忽有一股溫柔的法力落到了他身上,他溼透的衣服瞬間幹了,連同他溼透的紅髮一起。
結界在他身後悄然關閉,爀嵐握著劍,渾身劇顫。他閉上眼,再度嘶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