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焱提起劍隨意揮了揮,有幾縷劍氣在虛空中綻裂,竟是直直劃破了虛空。瀧昶看著這一幕暗自心驚,心道只怕這柄不知從何而來的劍,比之神器誅仙劍只強不弱。
離焱單手提劍,金色的眸子看向眼前瑟瑟發抖的魔族大軍,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她閉上眼睛發出一聲嘆息,“今日這柄劍,不為懲仙,只為誅魔。”
“爾等本就不應存於世間,既是借我之力而生,那就由我親自將你們抹去。此後塵歸塵,土歸土,九天十地,再沒有魔之一族。”
她睜開眼緩緩舉起劍,那瞬間天地變色,一股難言的威壓從離焱周身擴散開來,壓得眾仙家站立不穩,皆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
金眸的女子神色悲憫,決然揮劍:“所有因我之死而生的孽物,皆歸於混沌吧。”
鋪天蓋地的劍氣撲向毫無反抗之力的魔族和妖獸群,僅剩的那隻混沌獸發出一聲慘嚎,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這一劍之威,堪稱滅世。一劍之後,原本茫茫無盡的魔族大軍和妖獸群,皆無聲無息的化成了齏粉。
如清風掃積塵,如春陽化冬雪。
一切違背天地規則被造出的濁物,在這一劍之下,皆歸於虛無。這一劍不僅揚威於南天門前,更揚威於仙界四方的每一塊仙土上。四海八荒裡原本不可一世的魔族和妖獸全都被劍氣席捲,消失在近乎絕望的眾仙家眼前。
唯一沒有被劍氣波及的魔族,只剩依然站在九重天上的蓮玦。離焱看著無盡的魔族和妖獸消失在她眼前,默然良久,才轉過身一步步走向蓮玦。
蓮玦與那雙金色的眸子對視,慘然一笑。她跌坐在半空裡,顫聲問道:“他還會回來嗎?”
離焱輕聲道:“我會救他。他定會回來。”
她看著蓮玦,似是欲言又止。
蓮玦眼中有淚,“如此最好。方才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你是不是想說,他會回來,但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離焱點點頭,“你罪孽太深,我不能輕饒。”
蓮玦不再哭泣,低低笑了起來,“那你要怎麼罰我?”
離焱默然,許久才開口道:“罰你永受相思之苦,萬年億載,不得解脫。”
蓮玦聞言忽而大笑,笑聲無比悽楚。她站了起來,“那便請你動手吧。或許於我而言,這不是永罰,而是永恩。”
離焱收了劍,向蓮玦伸出一隻手。蓮玦含笑握住她的手,有瑩白的焱火自她掌中燃起,頃刻間就將蓮玦化成了灰。離焱輕輕一嘆,將掌間餘下的一小塊魔核收入袖中,忽而心有所感。她回過身看向南天門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正站在那裡定定的望著她,眼中燃著灼灼的光。
那目光太過誠摯,以致於離焱幾乎立刻就要原諒他。她狠下心強迫自己別過臉不去看他,忽聽得南天門前的戰場上傳來一聲嘶吼。她並不訝異,十分平靜的看著那正在嘶吼的怪物,一步一步向它走了過去。
那是她專程為他留下的祭品。
雲澤終於忍不住喚道:“阿焱!”這一聲喚,透著無盡的蒼涼,藏了數不清的百轉千回,和說不出的殷殷心意。
離焱終於回頭了。她背對著正在不遠處嘶吼的怪物,平靜的看著雲澤,“叫我做什麼?”
雲澤渾身顫抖,一步步向她走近。太多想說的話湧到心頭,這一刻卻覺得說什麼都不夠合適。
離焱靜靜的看著他,像萬億年前一樣等著他回答。然而他終究還是沒變,還是同萬億年前一樣,說了那句不痛不癢的話。
“阿焱,好久不見。”
離焱閉上眼,忍下心頭的失望,轉過身不肯再看他。她看著眼前猙獰的怪物,神色漠然,“堂堂青丘狐王,竟自甘墮落,將一副好好的仙體煉成魔軀。如此也就罷了,你自己的仙體萬年前被我所傷,竟強行奪舍了你女兒的仙體來用,這等惡毒齷齪的東西,你也配為九尾狐!”
言畢,金眸女子再度轉身,與雲澤擦肩而過,輕輕說了句:“殺了他。”
那不仙不魔的青丘狐王再度嘶吼一聲,亮出他的九尾,不管不顧的向離焱撲了過去。
然而他並沒能靠近離焱。曾經的九尾狐王保持著前撲的動作,連一聲嘶吼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誅仙劍一劍封喉。
已經走到南天門前的離焱冷眼看著這一幕,再度開口:“斬了他的九尾。”
那不是他應有的東西。離焱望著仍未想起前塵舊事的雲澤,心底泛起溫柔的痛意。那是屬於你的九尾啊。拿回了九尾,你才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