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叢林裡有怪鳥發出陣陣淒厲的叫聲,山間的風吹過樹林,聲音層層跌宕,能見到山腰處的樹冠統一朝著一個方向倒去。
林子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很快腳步聲停住了,便是一陣壓低了嗓門的對話。
“幹什麼?”是唐易恆微微喘息的聲音,林子裡光線太暗,他們是一路朝著下山的方向走的,因為下坡路比上坡路更省力。
對於他們這三人,一個女人,一個孩子,一個傷患,幾乎都不用商量,意見便是出奇一致地往坡下走。
只是都還沒有走到山下,這女人怎麼就停下來了。
“不走了,我實在走不動了!”喬雪往地上一癱,也管不了周邊那些什麼雜草樹枝,她累得只有一個求生的信念在支撐著她逃命,可是現在她真的不想動了,就算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走了。
死就死吧,也好過這樣累死!躺著的死總是要舒服一些的!
韓奕也累得不行了,他們在追趕中迷了路,又是大晚上的,從山坡上下來完全是沒有路,都是一步一腳印給踩出來的,因為光線模糊,好幾次差點跌下懸崖去,嚇得他們有一段路都是小心翼翼爬過去的。
人生裡最驚險的*,一分一秒都是在緊張刺激中度過的,這種神經緊繃到周邊任何一個動靜都能讓他們迅速警惕起來,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以前看槍戰片,就覺得那些演員演得真棒,現在想想,他們那演技實在是太差了,逃命的緊張和恐懼哪是他們那種表現的?”躺在地上的喬雪一邊揉著自己脹痛得要抽筋的小腿,乾涸的喉嚨裡溢位來的這句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從沒有想過這輩子也會有今天這一遭,這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不過--
喬雪睜開了眼睛,視野裡依然是一陣麻糊糊的灰黑,“只是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還有人在追殺我們?”
她說著,轉身看著靠著樹那邊坐下的男人,一想到就是他派人一路追趕才讓她和韓奕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喬雪就忍不住地伸出腳踹了過去,要是在今夜之前她哪敢對唐家這位爺想踹就踹?
可是現在是她命都快沒有了,還怕個毛線?
“你的人怎麼還沒來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喬雪覺得不應該啊,他都受傷了,他唐家的人不可能不管他吧?
被踹了一腳小腿的唐易恆睜開眼陰測測地朝這邊看了一眼,怎麼說話的?你找死?
唐易恆冷眼一瞪過來,喬雪雖然是看不清對方的眼神,黑漆嘛嗚的都只能勉強看清對方的身形,誰還看得到什麼眼神,但喬雪還是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心口一陣哆嗦,把腳往一邊移了移!
你是大爺,我惹不起你!
可是大爺,我們到底還要逃到什麼時候?我們一天沒吃東西了啊,連一口水都沒喝,照這樣下去,我們不是被殺死就是虛脫餓死!
旁邊靠著樹幹的韓奕伸手遞過來一小包的餅乾,喬雪一摸到那塑膠包裝的袋子頓時驚喜得要喜極而泣了,一把撕開抓起餅乾就往嘴裡塞,塞了一塊噎在喉嚨裡還沒吞下去就聽見對面坐著的男人淡淡地開口了。
“他們已經來了!”
已經來了?喬雪心裡的驚喜就如同突然從天而降有了一盒救命餅乾一樣。
然而就在下一秒。
“剛才追我們的那些人,就是北城來的!”
說話的人是翻著揹包翻吃的韓奕,韓奕從包裡翻出一點吃的,蹲著過去把吃的往他手裡一塞,感受到唐易恆正用眼睛打量著他,韓奕不動聲色地直接坐在了旁邊一邊吃一邊低聲說道:“有人想趁機幹掉你取而代之!”
喬雪‘啊’了一聲,腦子裡頓時混亂了。
不是來救的,而是來殺的!
早些年在電視看過的那些幫派爭鬥,血腥的,殘忍的,兇狠的,為了爭地盤爭利益爭誰是老大,各種火拼,當年出了那一部古惑仔,使得那幾年混混數量逐年遞增,那些什麼幫派老大,電影電視裡一個出場鏡頭便是各種拉風。
“這些人現在已經不能算是唐家的人了,他們可能是擬定了什麼協議,比如,誰殺了你誰就是北城老大!”韓奕噎下了嘴裡的餅乾,抬臉用‘你其實也挺可憐’的眼神看著躺坐在旁邊的人。
這個世界上別人的狠不可怕,最怕的莫過於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你!
躺坐在旁邊的唐易恆倚靠著樹幹,一句話都沒說,他的右手在左手手腕上放著,左手手腕上有明顯的抓痕,原本他手腕上戴著一隻全球定位的手錶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