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再問“這份食物是給我的嗎”, 而是明白無論血食、妖珠還是華服,只要送進了他呆的地方,就是屬於他的東西。 侍女說:“姬君練刀時不用顧忌任何東西, 儘管大開大合。不論是劈壞了庭院, 還是摧毀了宮殿, 都無所謂。西國不在乎俗物,只在乎白犬血脈夠不夠強。” 醫師說:“姬君練刀時儘管竭盡全力吧,不管是耗盡了妖力還是傷到了內臟,都不是難事。西國多的是能力特殊的醫師, 只要你還有一口氣,九成能被救回來。” 更離譜的是,雲中城的廚子被派往他的住處,對他說姬君放心飛, 血食永相隨。一天六頓是基操,半日八頓也可以, 只要姬君吃得光。 犬夜叉:…… 不得不說, 在如此寬鬆富裕的環境中成長,很容易讓人信心百倍、意氣風發。 不用擔心闖禍,白犬幼崽從不闖禍,那是成長;不用擔心破壞, 白犬幼崽從不破壞,那是探索。 沒有罵聲與指責, 只有支援和認可,且食物充足, 安全感爆棚,犬夜叉僅是呆了三天就滿血復活,覺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兒。 講真,他突然明白殺生丸的性子是怎麼養成的了。要是換了他從小生活在這裡,等他長大後,怕是要比殺生丸還欠扁吧? 唉…… 為防在侍女的一聲聲讚美中迷失自己,為防凌月王的衣櫃對他伸出魔爪,犬夜叉只在西國呆了五天,就同殺生丸火速離開了西國,連根狗毛都看不見了。 正想挼狗的凌月:…… 離開後,犬夜叉的重心全放在了日之呼吸上。 一經結束殺生丸的早晚課,他都會事先剁好一盆新鮮的血食,再拼命練習日之呼吸。等肺部燒得快不能呼吸了,他會連吞帶咽地灌下血食,儘快恢復體力。 他發現,自上次發燒後,他體內的日曜支血脈似乎被啟用了。放在以前,他一使用日之呼吸連招必要遭受三日的肺部疼痛,可現在,只要血食補得及時、補得充足,就能在很大程度上緩解疼痛,並讓他的身體進一步適應日之呼吸的強度。 “真可怕……”犬夜叉每一次大口扒肉都要感慨一番,“繼國緣一是怪物嗎,居然能駕馭日之呼吸?” 天才果然是天才,連他這個半妖都承受不起的力量,繼國緣一這個人類不僅能承受,還能在五十多歲時都舞出華麗的滿圓。甚至無慘要等他死了才敢冒頭,彷彿緣一是比殺生丸更可怕的追殺者。 噫,此子竟恐怖如斯! 犬夜叉噸噸噸炫完血食,吐出一口濁氣,決定洗漱睡覺了。 可就在這時,熟悉的氣味由遠及近,速度無比快。他仰頭望去,就見風雀飛得有些倉皇,他一怔,心頭莫名有些堵得慌。 風雀:“大人!兩位大人!鬼殺隊當主·產屋敷幸哉病重,請隨我前往紫藤花山,請隨我來!” 犬夜叉金眸一顫:“怎麼會,幸哉才二十四……”說著便是一頓,他想起了幸哉一族的男丁困於詛咒,絕對活不過三十歲。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帶路。”又轉向殺生丸,“你會去嗎?” 殺生丸不語,只是展開了絨尾。見狀,犬夜叉跨上了阿吽。 對產屋敷幸哉,殺生丸是有印象的,他見過他。一個病懨懨的、脆弱無比的人類,被跗骨之蛆侵蝕著生命,明明只有十幾歲,卻被蛀空得像是走到暮年的老人,虛弱到被風一吹都會倒下的地步。 饒是如此,那少年的眼中依然有光。 那是一種篤定的光,彷彿一切災厄都會結束,彷彿他們一族的未來終會擺脫無慘這個噩夢。 但,他短暫的生命註定看不到那個未來…… 深夜,犬夜叉和殺生丸來到了鬼殺隊最隱蔽的據點之一,紫藤花山。 這兒的山上山下都種滿了紫藤花,遠遠望去像一片紫色漸變的大海。有風吹來,花樹搖曳,花浪層次交疊,掀起花瓣無數。這絕美的景緻放在平日是難得一見的瑰麗,可在今夜的犬夜叉看來,它竟是哀傷無比。 在半山腰的宅邸中,他見到了幸哉。 一間和室,三根殘燭。幸哉的夫人·神官音叢跪坐在一邊,他們的一雙兒女跪坐在側,鬼殺隊的四位“柱”級劍士伏在外間,有人情難自抑地發出了哽咽。 犬夜叉看到,僅是幾年不見,簾幕後的幸哉已經骨瘦如柴。他蓋著厚厚的被子,可身體單薄如紙,已經看不到活氣了。 許是迴光返照,在他跪坐下來後,幸哉從迷夢中甦醒,茫然了一會兒,扭頭“看”向妻子。他們夫妻多年到底默契,神官夫人撩起了簾子,而犬夜叉才終於看清了幸哉的模樣。 那實在是……太慘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