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香樓二樓靠窗的雅間,段瑤一人獨坐,窗外便是那繁華熱鬧之所,天高而淡,卻有那寒梅的香氣,絲絲清甜,不知從何處傳了過來。
樓下有說書人在講史傳,隔壁有二胡的樂聲,咿咿呀呀,叫人思緒也隨之飄遠。她百無聊賴的看著下邊的街角,不時有挑著東西的小販或是伙伕、或是其他什麼人從那兒路過,坐得一陣,當要離去之時,晃眼又瞥見一個女子走了過來,衣飾樸素,卻從頭到腳罩了一層青紗,只能模糊看見她窈窕的身影。段瑤瞧著她步履輕盈,心道這女子定是武林中人,不覺多看了幾眼,卻正好見她從人群中穿過,行動自如,不緊不慢,而周圍的人卻好像對她視而不見一般,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隱身術!”
段瑤心中暗道,這些日子皇城中來了不少修道之人,也不知是敵是友,她若不是怕貿然行動會打草驚蛇,早就一處一處去探查了,此時見這女子,雖然周身沒有多少靈氣,隱身術卻甚是高明,想必是帶有什麼厲害的法寶,或是得了高人繪製的符籙。
她見這女子行蹤詭異,心中起疑,往桌上撂了一錠銀子,輕身從窗戶飛出,飄然落在對面的屋簷之。回頭只見下方一個年輕人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不禁朝他笑了一笑,凌空一躍,就向那女子行進之處跟了過去。
女子繞過幾條街道,忽的拐進了旁邊一條僻靜的小巷之中,段瑤站在高處,見那巷子曲折幽深,盡頭處有一座高高的圍牆,茂密的竹葉從牆頭撐起一大片綠蔭,窺不清裡面的情景。只見她在牆上一扇小門敲了幾下,那門從內開啟了來,她閃身進去後,隨即便關上了。
段瑤感覺那圍牆後面似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靈氣,越疑心,足尖輕輕一點,如一抹幻影悄無聲息飄了過去。
那一從濃密的竹林遮擋了視線,她翻身從那圍牆落下,四周並沒有人,一條石板路從竹林中歪歪斜斜通向前方。段瑤足不沾地往前走,出了竹林,眼前忽然現出一片綺麗的景象來,只見院落當中的空地,上方飄揚著許多五顏六色的布幔,多是白色,還有淡黃、粉紅、淺藍、深紫……柔軟寬大,風一吹,便將整重院落都覆蓋了起來,地上放置著盛滿染料的大缸,長長的布匹從空中撐起的竹篙上垂入其中,猶如長虹飲水,把其中的色彩一絲一縷汲取了上來。
原來是一間染坊……
段瑤四下尋視一番,並沒有現剛才那女子的身影,前方那院落中似有人聲傳來,她收攝心神,慢慢從布幔中間穿了過去,走得幾步,那聲音漸漸變得明晰,只聽一個女子膩聲言道:“……妾身與您許久未見,難道就不能好好聚一聚嘛……”
段瑤只覺她的聲音好生熟悉,細一回想,竟有幾分像是那太子妃,心中不由一凜。她先前曾讓王公公去查她的來歷,不想對方做得滴水不漏,半點訊息也查不出,段瑤知道她並非善類,本想直接殺了以絕後患,卻沒料到這人從自己回宮以來,就彷彿從皇城中消失了一般,再沒有在人前露過面,段瑤幾次搜尋未果,只得暫時把這事放到了一邊。怎麼也沒想到,今天無意間現她的行蹤,竟然是在這裡跟別人幽會!
段瑤對自家大哥沒有好感,雖然知道他可能給人戴了綠帽,卻也不怎麼生氣,倒是對這女子幽會的物件有些好奇。一時又往前走得幾步,聽得那女子說了一句什麼,聲音就如被一隻手掐斷,戛然而止,段瑤腳下一滯,右手輕輕舉起,已是蓄勢待————
“不知九公主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前方院落之中,一道男聲清朗傳了過來。
段瑤覺察那人身上並無靈氣,手上暫且停下,從那輕白的布幔中望過去,隱隱見得窗枋上有一道人影。
“你認識我?”她有些好奇的問道,莫非他也是皇宮中人,竟敢跟當朝太子妃私通,真是好大的膽子!
只聽那人輕笑了一聲,嗓音突然轉為低迷:“在下對公主仰慕已久,對您的所有事情俱都瞭如指掌,豈能說是簡簡單單的認識……”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對本公主說這種話!”段瑤止不住冷笑道,“瞭如指掌?哼,我倒是要聽聽,你對我如何瞭如指掌!”
那人又是低低一笑,“在下自知身份卑微,公主但有所命,在下不敢不從……”
他雖自稱身份卑微,語氣卻仍是不卑不亢,段瑤聽在耳中,頓覺說不出的怪異,但停了片刻,聽他緩緩說道:“……我知你出生即失去母親,獨自一人在宮中長大,唯一親近的只有十一皇子段攸華……”
段瑤哼道:“此事宮中人盡皆知,你有所耳聞,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