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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部分

氣溫舒適,降雨不多,每天都有豐富多彩的茶會、舞會、晚宴、音樂會,還有園藝展覽、馬術表演等等。社交季起源於18世紀,在經濟富裕的維多利亞時代固定下來。

而剛在倫敦設立了中國駐英國公使館的公使郭嵩燾、副使劉錫鴻,以及使團的隨員們,正趕上參加社交季的各項活動。

最令中國官員驚訝的,莫過於宮廷舞會。6月22日,中國使節首次應邀來到白金漢宮,他們看到上千男女,穿著盛裝禮服,從皇太子、王妃到高階官員、貴婦,在音樂聲中翩翩起舞。使館隨員張德彝這樣記錄道:

“正面立太子、王妃、公主、國戚,左右立各國公使、隨員夫婦,對面樓上奏樂,下立通城世爵文武大員。男女雲集,以千數百計,皆著朝服,與赴朝、眷會同。跳時分為兩班:太子、王妃以下位尊者為一班,各官男女為一班。樂奏則男女對面相向,互為攜持。男以右手摟女腰,女以左手扶男肩,旋舞中央。每二、三、四、五偶並舞,皆繞數匝而後止。惟夫婦不相偶,兄妹不相偶,必戚友相識者男女始為偶也。”

而劉錫鴻對這樣的舞會,則頗有微詞:

“跳舞會者,男與女面相向,互為攜持。男以一手摟女腰,女以一手握男膊,旋舞於中庭。每四、五偶並舞,皆繞庭數匝而後止。女子袒露,男則衣襟整齊。然彼國男子禮服下褲染成肉色,緊貼腿足,遠視之若裸其下體者然,殊不雅觀也。……相與跳躍,豈不為非?狂歡達旦,商紂妲己酒池、肉林之故事(他就認準了妲己了),今見之矣!使中國有此,昏亂何如矣!”

郭嵩燾的看法則更具深意:“西洋風俗,有萬不可解者。自外宮門以達內廳,衛士植立,皆有常度,無攙越者。跳舞會動至達旦,嬉遊之中,規矩仍自秩然。其諸太子及德國太子,皆與跳舞之列。以中國禮法論之,近於荒矣。而其風教實遠勝中國,從未聞越禮犯常。”

此外還有化裝舞會,也使他們目瞪口呆:

“羅斯柴爾德氏治跳舞會,男婦填湧,衣冠詭異,兼備各國之制,雜以番服及北墨利加野人。有一女子冠銳頭冠,高逾尺,詢之則英國百餘年前遺制也。又有一女子高冠切雲,為異色十餘疊,詢之,法國主路易第四製為此冠式,各家皆製備此種衣服,以待會集。此所謂兒戲耳,然數百年冠服之制,及五方異俗,下及番苗衣冠形狀,摹擬恍惚,亦可為覽古及考察各土服制之一助。五色斑斕,光怪陸離,照耀一室,視諸茶會為殊觀也。”

他們還出席音樂會。張德彝代表公使去“世爵哈色裡夫人家聽樂會。歌者八人,六男二女,皆義大利人。其聲清巧,其韻嬌柔,聽之令人心醉,雖鄭衛之音不過是也”。

中國使團出席頻度最高的是茶會。所謂茶會,就是“以長筵陳茗酒果餌,待客飲啖。庭室門廡,遍攢鮮花,香豔怡人”。茶會提供的飲品,為“加非及茗(咖啡和茶),劑以白糖、牛酪,佐以餅餌,布席堂側,以俟客至而飲之。客多,則皆立談”。

社交季的茶會邀請極為頻繁。兩天之中,他們便趕了11個茶會。

張德彝在日記中寫道:“隨郭星使乘車,晝赴華商總會會長陳廷軒家茶會,原廣東十三行盧仲恆家茶會,夜赴精工會、醫學館二處茶會。”次日又記:“隨郭星使晝赴十三行潘、伍二家,前任上海稅務司、已故費士來之族弟費自賴,及奧蘭兜與胡克爾夫人三家茶會,夜赴林池及羅特希爾德世爵二家茶會、跳舞會。”兩天之中,他們竟然趕了11個場子。

由於郭嵩燾在倫敦認識的朋友越來越多,各種社交應酬的邀請紛至沓來。有的活動他必須參加,有的他派部下代勞。按張德彝日記統計,這年5月15日到7月22日69天之中,他隨郭嵩燾或代表郭嵩燾參加的社交活動,包括57場茶會,6場音樂會,12場舞會,一場名犬秀,一場園藝會,一場煙火晚會,一場談話會,外加一場慈善拍賣和若干次晚宴,並觀摩了一次划船比賽。

拖著長辮,身著袍褂的中國人,穿梭在金髮碧眼、紅男綠女的老外堆中,且淑女們還是“肉袒”(劉錫鴻的描述語),心中之感觸,則非筆墨可以盡述。

飲茶本是源自中國的雅習,但此時的英國茶會,已經超越了一般生活習慣,成為社交的重要形式。和中國傳統的文人茶會不同,英國的茶會可不是三五知己品茗清談,張德彝筆下,外交大臣德比夫人的茶會,“男女數千,擁擠頗熱”,“葛爾呢夫人家茶會,樓閣崇宏,男女雜遝,肘並肩摩者,以千數百計”,道模存夫人家茶會,“男女紛集,有千數百人。廣廈長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