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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使臣呈遞國書照會以來,諸臣會議,爭持不已,近半月矣,臣竊與二三同志小臣妄言,此事關乎夷夏之大防,萬不可等閒視之。孟子曰:‘君子與禽獸何難?’泰西各國之臣民廢置如弈棋,此臣所聞也。其在京者,出門時婦人先行,或乘轎,男子為之執役步行在後,此臣所見也。觀其條約,無慮數十,幾近萬言。問有一語述及親親尊賢國之九經否?曰無有也。不過曰某項有利,某項於中國亦有利。以利自處,而又以利誘中國。彼本不知仁義禮智信為何物,不知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為何事。今彼竟為船政幫辦林義哲之微末之員,請獎於朝廷。蓋林某有功於其國,又豈足為朝廷榮?而彼竟為其專發國書,視中國儀制為無物,豈非朝廷之大恥?彼以為中國於此為小事,而臣以為,事莫有大於此者。法蘭西不知何物之某皇某帝,竟與我皇上並列,為我皇上一微末小臣言功請獎,諸臣不彼之恥而恥此乎?”

“……林某微末之員,品行卑鄙,為人驅使,不思報效朝廷,竟私通法酋,有二心於中國,臣揆林義哲所以敢為此者,蓋以兩宮皇太后垂簾聽政,皇上衝齡踐祚,大政未及親裁,所以敢連線外國,挾洋自重,肆無忌憚。臣恐此端一開,此後更無顧忌,大臣倘有媚外之勢,朝廷不無孤立之憂。臣惟伏願我皇上赫然震怒,明降諭旨,將林義哲欺妄之罪,予以重懲,並飭部臣秉公嚴訊,按律定擬,不得稍有輕縱,以伸大法於天下,以垂炯戒於將來。庶幾大小臣工知所恐懼,而朝廷綱紀為之一振矣。臣愚昧之見是否有當,恭折具陳,伏乞聖裁。”

慈禧太后看完了奏摺,臉色竟然出奇的平靜,她並沒有將奏摺交給同治皇帝批閱,而是取過硃筆,直接在上面寫上了“該部知道”的批文。隨後便將奏摺丟到了一邊。

慈禧太后接著取過下一本奏摺開啟,這是通政使於凌辰寫的,內容和王家璧的奏摺一樣,也是參劾林義哲的:

“……臣連日奉內閣恭閱總理衙門、各督押所奏摺片、清單共二十二件,……惟林義哲臚列洋人造船、簡器最詳,而又推極言之,挾以必行之勢。……是古聖先賢所謂用夏變夷者,林義哲直欲不用夷變夏不止!……然師事洋人,可恥孰甚?導之以可恥之事,而曰爾之禮義廉恥其守而勿失,此必不能之事也!……更有甚者,彼竟私通法酋,得其歡心,竟使法酋致書朝廷,為其請獎,其矯飾傾險,心術不正,實為小人之尤!……”

劉誠印注意到這篇奏摺慈禧太后似乎根本沒有看完,便在末尾同樣批上了“該部知道”的字樣,不由得有些驚訝。但他馬上便想起了已經擺放在了慈禧太后房間裡的那些原來屬於“天地一家春”的粉彩瓷器,一時間心下雪亮。

慈禧太后又接連開啟了幾份摺子,看到題頭內容都是參劾林義哲的,便不再細看,而是直接在下面批上了“該部知道”的字樣。

她一連批了十幾本,可能是感到有些累了,便叫劉誠印給皇帝把摺子送過去。

“皇帝,看到這樣的摺子,直接批‘知道’就行了。”慈禧太后對同治皇帝說道。

“兒子遵旨。”同治皇帝趕忙應道。

“劉誠印,扶我去歇會兒。”慈禧太后起身,劉誠印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

看到母親離去,同治皇帝如臨大赦,竟然不由自主的嘀咕了一句:“今兒個當的差事,可是簡單了。”

在一旁侍立的帝師翁同龢聽到同治皇帝竟然把批閱奏章處理國政稱為“當差”,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

但此時的翁同龢,也不由得訝異於慈禧太后得知林義哲“私通法酋”後的反應。

那天法國公使呈遞法國皇帝親筆信和照會為林義哲在普法戰爭的貢獻請求予以獎勵的事,他已經知曉了詳情。平心而論,他知道言官們參劾林義哲“私通法酋”“以夷變夏”的指責其實是有些牽強的。但讓他感到不解的是,林義哲怎麼會得罪這麼多的人,惹得彈章如同雪片一般,而且有的彈章寫的詞鋒極利,大有不殺林義哲不足以謝天下之勢。而更讓他感到驚奇的,是言官們彈劾了這麼多天,慈禧太后對此的平淡反應,彷彿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一樣。

都這麼長時間了,是獎是罰,是殺是留,怎麼著也得給個說法吧?這可是關於“夷夏之防”的大事啊!這麼多言官上奏,竟然全都是一句“該部知道”就打發了,實在是太不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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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丁宮保

翁同龢並不知道,納悶的並不止他一個人。

就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