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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元翊手指藉機探入李言瑾口中,眼光略帶迷茫地回了一聲:“嗯?”

李言瑾握住元翊的髮帶,緩緩向下帶去,長髮便落在李言瑾臉上,沾上淚:“父皇駕崩,我這舉動該是要遭雷劈的罷?”

“嗯。大逆不道,天理難容。”元翊收回手指,伸出舌舔了舔。

“倖臣庸君也罷,招致禍殃也罷,既然陳遠含可那般待單凜,落之,我也……你……”

元翊臉色變了變,輕輕在李言瑾的背上寫下三個字“清君側”。

“單凜最後恐怕也難得善終,我若像了他又有何好處呢。”

“莫非他沒有死?你知他身在何處?”

“東躲西藏,總難逃一死。”

李言瑾還想再問,元翊豎起食指置於唇間,不讓他說了。

次日,滿城素縞,李言瑾頒的御製祭文,自也是元翊手筆。

“維瑞豐廿年,歲次甲子,十一月丁巳朔,越十三日戊辰,李氏子孫瑾遣太子少保元翊致祭曰:

先帝繼天立極以後,平暴亂,除奸佞,功德載籍,仁厚流光,憂民之心愈甚而勞疾之聚漸繁。然遇不肖子孫秉惑於御宇妖婦,狼狽為奸,叛國弒君,百姓惶擾,民不聊生。

瑾母魏氏為後所毒,而蕙質蘭心。育授之子待人絕少分甘,為學志堅行苦,由是帝善之,授太子令印。今欽承帝志,令盈虧間無嫁娶之儀,百日內絕絲竹之樂,願感其誠,祈佑泰平。

尚饗!”

這一天,寒風蕭颯,雁城大小官員集於城中,李言瑾和李言亭立待賢門上,將太子令示於眾人,待山呼萬歲後,各寺、觀鳴鐘三百餘響,鹵簿、鳴騶開道百里之外,送先帝英靈飛昇。

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在五皇子八皇子率眾人齋戒靜穆之時,那長長的開道隊伍再沒回頭,離城後掀開華蓋拋下車乘,黃金雕就的箱子中,彩錦織成的輿簾後,無數士兵跳上早已在城外掩好的戰馬絕塵而去,不知殺往何處。

李言瑾站在制高點,望著漸漸遠去的黃土飛揚,心道這作兒子的,死了爹爹未必不是件好事。

發兵半月後,夜中,李言瑾叫過安置便頂著淫淫小雨去找元翊。

他五哥李言亭前些天染了風寒,拖到今早送進城中修養時竟咳出血來,下不得床,只有幾人扶著上了馬車,勉強著過去。李言瑾見他那般光景,雖則忐忑,但前後既有童太醫照料,想必也無甚大礙便隨他去了。

因值國喪,營中一切演練暫停,巴天磊帶兵攻入荊州,其餘人也不好聚眾商量戰事,均早早歇了,閒來無事,將士們便守著營火,小聲說著話,悉悉索索地更顯靜謐。

李言瑾獨自提著燈,照不到迷雲深處,只覺那烏雲垂落下來,受潮被褥似地鋪得漫山遍野。雨滴冰涼刺骨,李言瑾裹緊些身上的披風,正待加快腳步,卻聽得那一簇簇守營的兵士間傳來低低的歌聲。

軍規中只禁聚眾喧譁,這悄聲吟唱並不犯規,但李言瑾這大半年來卻只聽到這麼一回,不禁緩了緩步子,側耳聽去。

歌聲鏗鏘而低沉,好似初冬候鳥粗嘎的啼鳴,並不婉轉,卻扣人心絃。漸漸地,那歌聲依舊沙啞,卻從零碎變得深遠,星星點點地響起了和鳴。掉隊在冰天雪地中的候鳥得到回應,李言瑾有些不忍去聽了。

當初在京時,雖無多少偏好,但李言瑾最常聽的便是那純細的水磨調,舒徐悽婉無限風雅。是以現在一時也聽不出他們所唱為何,只知楚地民風不馴,此時硬將高腔壓底,生生多出許多悲哀。李言瑾望了望那些火光下跳動的紅臉子,不停留地往元翊帳裡去了。

元翊本在燈下讀書,微微側過的臉上輪廓分明,便只照得半邊出來,或明或暗地少了幾分平日的柔和,輕擰起的眉又平添了些許英挺。

他見李言瑾髮間帶雨地進來,輕輕嘆口氣,放下手中書卷招呼李言瑾過去坐。

李言瑾沒了爹之後,只哭過一次,之後舉止與往常無異,但一日間與元翊處的時候變得更久了些。李言瑾自然有所自覺,元翊也早早察覺出了,兩人都有些順其自然的意思。

“我來時,外頭在唱歌呢。”元翊拿帕子給他擦臉的時候,李言瑾老實待著沒動彈。

“巴大人不在,放得開了罷。父死子繼,這些人都是世代為兵的,此情此景倒有些淒涼。”

“嗯。”李言瑾答應著,不再說話。

元翊收拾好,一下一下敲著桌角,似在思索什麼。隔了會兒忽然抬頭對李言瑾道:“那我說個好事給你聽,這會兒荊州該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