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簡直要扶額了,這不想娶就是不想娶,還非得有什麼顧慮?
“江副隊長。我剛才都說了,我家庭情況特殊……”周陽耐心地給她解釋,剛說一半,馬上就被打斷了。
“你看你早說嘛!行了!我知道了!你在家聽信兒吧!”江副隊長如來時一樣,一陣風似地走了。
周陽半天沒反應過來,回頭問周晚晚,“我說什麼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晚晚搖頭,這位大姐自說自話的能力真是強,這個時候的鐵姑娘都這麼強勢?周平也沒這樣啊?
沈國棟週末回家,知道這件事以後哈哈大笑。“那鐵姑娘還能叫姑娘?!真娶回來跟娶個老爺們兒有啥區別?陽子,你到底幹什麼了?竟然讓鐵姑娘給看上了!?”
沈國棟笑得直拍桌子,“完了你!以後出門小心著點兒吧!小心鐵姑娘來搶親!”
周陽不跟他一般見識,周晨看不過去了,“那你說,什麼樣兒的算姑娘?你們單位那個非要給你洗衣服的算不算姑娘?”
沈國棟不笑了,還有點苦惱,“老子衣裳又不埋汰,她見面就盯著讓老子洗,你說我咋覺得她對我有意見呢?惹急了老子把她調去看糧庫!”
周晨實在沒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就你這樣兒的,還好意思笑話別人?”
“老子又沒讓鐵姑娘看上!”沈國棟接著笑話周陽,“你說鐵姑娘是不是鐵拳頭、鐵肩膀?到時候你倆打架。她一拳能把你揍蒙圈了!”
“別這麼說,”周陽是個厚道人,“他們也不容易,一群大姑娘,幹得活比男人都累。”
“陽子,你不會真看上人家了吧?那姑娘啥樣兒啊?你真看上了?”沈國棟奇怪極了。“不能吧?你喜歡那種硬邦邦五大三粗的?”
“別胡說。”周陽趕緊阻止沈國棟,“你們可別亂說,我倒沒啥,可別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我連見都沒見過,扯什麼看不看上的。”
周陽沒見過的這位侯秀英姑娘,周晚晚馬上就見到了。
二道坎小學的思想教育課,請先進人物做報告,就請來了這位連續兩年獲得三八紅旗手的侯秀英姑娘。
侯秀英中等身材,看著很結實,梳雙辮,留短髮,穿著藍色勞動布衣褲。衣服已經洗得發白,在屁股和膝蓋、手肘上都打了灰藍色的補丁。
她有點緊張地看著臺下的幾百名小學生,緊張得聲音都有點抖了,有些僵硬地看著臺下,開始講他們鐵姑娘隊的事蹟。
上山拉石頭,還要在石頭裡摻沙子,一車足有一千斤,幹了一天晚上還要夜戰,好幾次她都累得連人帶車翻到溝裡去。
修河堤的時候,他們鐵姑娘隊的工棚離河邊最近,每次下雨漲水,都是他們最先衝出去搶修加固大壩。在泥水裡摔倒了再爬起起來都是家常便飯,跳到河裡去組人牆擋洪水他們眼睛都不眨一下。
為了保生產,他們在下霜的初春抱著被子去蓋秧苗,晚上沒被子蓋,就找個窩棚說笑話,一直說到天亮。
……
侯秀英嗓門兒沒江鳳蓮那麼大,說起話來還帶一點點的山東口音,講到後面,越講越順,也不緊張了,還走下臺來讓孩子們摸她手上厚厚的老繭。
那是一雙幹力氣活的男人才會有的手,手指粗大,骨節突出,硬殼一樣的老繭遍佈手心,新舊傷口相疊,完全看不出來是一雙姑娘的手。
“你摸摸,別害怕。”侯秀英挨個讓孩子們摸她的手,走到周晚晚面前,看她不伸手,放柔了聲音鼓勵她,耐心又親切,跟那個急性子的江副隊長完全不一樣。
周晚晚輕輕地撫了一下她的手心,她一把抓住周晚晚的手指,笑著誇她,“你是周晚晚?名字真好聽。”
侯秀英很快回臺上接著做報告去了,周晚晚看著她挺胸抬頭颯爽英姿的樣子,跟她想像的那個翻版的江副隊長完全不一樣。
做完報告,侯秀英把周晚晚單獨叫了出去,硬塞給她一把水果糖,沒頭沒腦地跟周晚晚套近乎,“我要是能有你這麼個妹妹就好了!你大哥真是有福氣!”
鐵姑娘也是姑娘,說完這些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跟周晚晚大眼瞪小眼了幾秒鐘,轉身跑了。
周晚晚看著手裡的糖,忽然就笑了,哥哥們大了也有好處,每開一朵桃花她都能有糖吃了。
沈國棟捏著一塊糖問周陽,“我吃了?我真吃了啊?這算喜糖不?我吃了你不會心疼吧?”
周陽苦惱極了,“大丫姐啥時候回來?讓她幫我去傳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