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了。這麼惡毒的話,是能說自己兒媳婦的嗎?好吧,比這惡毒的話周老太太也是說過的,她震驚得真是沒見識。可是,周老太太不是對沈玉芬印象不錯嗎?前一世,在四個兒媳婦當中,沈玉芬也是最受周老太太喜歡的。怎麼這還沒嫁過來就罵成這樣?
沈家和周家的做法誰對誰錯周晚晚不想評斷,可對周家來說,這二三十斤麵粉還是能拿得出的,雖然拿出來一家人的口糧就要緊張,可既然周老太太自己點頭要娶了,怎麼到談條件的時候反應這麼大呢?她偷偷給周紅香拿去的麵粉也得有三十斤了吧?怎麼娶個兒媳婦就不行了呢?
周晚晚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在周老太太心裡,自己生的女兒和別人生的女兒已經不是內外有別這麼簡單了,而是物種區別這種本質上的差距。她生的,必須是人上人——至少在周家所有人之上,是必須享福的;別人生的女兒,就天生是賤命,幹活受苦的,敢享受一點,敢分去一點本該是她女兒享受的東西,那都是十惡不赦的!當然,這個別人,也包括她的兒媳婦,這個天生幹活受苦的賤命,更包括她自己的孫女。
這是周老太太一生都讓人無法理解的邏輯,她的女兒是凌駕於所有周家人之上的,包括周家的兒孫,可她卻理所當然地把別人的女兒當腳底下的泥,包括她的兒媳和孫女。
趙四奶來回跑了幾天,沈家和周家終於各讓一步,周家出二十斤麵粉,沈家又為女兒要了一套衣服,算是談定了婚事。日子定得很近,就在春分過後的二月二十二,三個二,是成雙成對的好日子。
第二十六章 籌備
更新時間2015…7…2 0:14:44 字數:3123
大日子敲定,兩家開始商量細節了。問題接踵而來,周老太太和沈大娘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你來我往,差點跑斷了趙四奶的腿。最後兩家沒辦法一家出一斤麵粉,才安撫住差點撂挑子不幹的趙四奶。
首先周家答應給的新衣服變成了周娟的一件舊夾襖、周平的一條舊褲子,雖然都沒有補丁,可都是舊得都有些褪色了,褲子還有些瘦,沈家說什麼都不答應。周老太太就坐在炕頭又把沈家的祖宗十八代翻出來罵了一頓,最後結論,愛結不結,要衣服就這兩件舊的,不要就把閨女留家餓死吧!
其實這事還真不是周家故意要拿捏沈家,周家是真的拿不出一套新衣服來。布票雖然每年都發,可是村供銷社已經兩年沒進布料了,鄉供銷社也沒有,要買得碰運氣,等。一來婚期將近,等是等不起的,二來,即使有布料周家也買不起,一尺最便宜的花布要兩毛八分錢,一件上衣要七尺布,褲子五尺,一套衣服就得三塊多錢。周家現在別說三塊多錢,就是三毛也拿不出來。生產隊已經三年沒發過錢了,以前還可以賣個雞蛋攢個幾分幾毛的買點鹽、火柴之類的日用品,這兩年雞早吃光了,全家一年也見不到一分現錢,拿什麼給新媳婦置辦新衣服?
雙方又僵持了起來,眼見婚期將近,周春來嘴上起了一圈燎泡,整個人散發著濃重的煙味兒,頭髮蓬亂油膩,眼睛血紅失神,被他看一眼都讓人脊樑發麻,就怕他一時控制不住做出點什麼事來。
在周老太太又一次指天指地地破口大罵之後,周春來一言不發地收拾起被沈家退回來的兩件舊衣服出門了。再回來時,他後面跟著滿面春風的趙四奶,沈家收下衣服了,婚期照舊。
後來周家人才知道,是周春來找了沈玉芬,然後沈玉芬就做主收下了衣服,沈大娘在家拍著大腿哭了一大場,最後被大女兒不知道怎麼勸服了,打疊起精神跟周老太太繼續鬥法。
接下來就是商量新房了。周家本來打算就讓周春來夫婦住東屋外間的北炕。這在當時的東北農村是很普通的事,甚至還有的人家屋子窄,兒子結婚還和父母住一鋪炕,中間拉個簾子或者放個櫃子一隔就算保護隱私了,誰都不會覺得有什麼。
但沈大娘不同意,憑什麼四個兒子前三個都有一間房,到老四了就得跟兩個老的擠一個屋子,不行!必須得給閨女爭一間房!
沈大娘的態度異常堅決,周春來沒辦法,只能求三個哥哥。周春發是指望不上了,他家孩子多,又都大了,一鋪北炕住著就顯得擠了,而且王鳳英凡事掐尖習慣了,怎麼都不會退讓的。
周春來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周春喜和周春亮。周春亮抽著旱菸卷無論弟弟怎麼看都不抬頭,周春喜人老實臉皮又薄,最後扛不住周春來的目光,不顧李貴芝和周平紅紅的眼圈,點頭答應了弟弟。
商定了新房,接下來就是一些小細節了。壓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