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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經快十點了,她仔細檢視了一下桃葉的情況,手往桃葉肚上摸了摸。說:羊水破了,是快生了,順利的話,三四更天的樣子能下來。富寬及富寬娘聽了,吁了一口氣,可接下來玉英嬸的一句話卻讓孃兒倆又一陣緊張。“足月了吧,這麼大的肚子,是不是羊水很多呀。”

天大亮了,孩子還沒下來。接生婆熬不住,哈欠連天,抹著瞌睡的眼回去了,地裡頭還有兩畝地的花生還等著收呢。

陣痛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厲害。強忍著一波又一波疼痛的衝擊,桃葉俊秀的臉有點扭曲,她不敢叫嚷。富寬二嬸說,要保留所有的力氣留著生小孩,哭喊起不到任何作用,也會給人留下不光彩的笑柄。

富寬要把桃葉送醫院。

富寬娘堅決不同意,

“你見過哪家的女人生小孩去醫院的?丟人現眼。”

其實,富寬娘內心還有一個更關鍵的想法。她覺得,計劃生育愈抓愈嚴,桃葉這次生的小孩,可以先瞞著不上戶,以後可以再多生兩個。在這鄧家窪裡,他們楊姓人口太少了,總被人欺負。富寬的姐姐出嫁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指望不上。富寬他哥又是公家人,已有一對兒女,不能再生。她希望富寬能生就多生,為楊家人多添人丁。

看著媳婦蒼白的臉和失神的眼,富寬娘也有點架不住了,讓富寬去請來了村裡的赤腳醫生。

作了一些常規檢查後,劉醫生臉色凝重,情況有些嚴重,產婦屬於難產情況,建議楊家把桃葉趕快送地區中心醫院。

難產?這個詞像驚雷一樣滾過楊家所有人的頭頂。

“啊——”桃葉痛苦失聲。

劉醫生當即給桃葉配好一管葡萄糖,給她慢慢地注進靜脈。

富寬娘顫巍巍去他大伯家取了張破漁網,在門口掛了。又吩咐富寬他爹把那剛剛開叫的小公雞捉來殺了,再在桃葉房門口撒一地雞血,然後再一把一把地撒米,口中唸唸有詞“東邊的鬼東邊去,南來的鬼往南走,西邊的鬼西邊去,北邊的鬼路上請打住……”

富寬急得口角起泡,在門口轉來轉去,急吼吼地衝他娘“你這是幹麼子!”

富寬娘沒理他,很虔誠地把這一切做完了“……天黑黑,地黑黑,家有產婦要落月,三界神靈多護佑,母子平安常設齋”末了加念一句“阿彌陀佛”。

富寬娘一個勁兒埋怨兒子“講了多少次讓你別讓桃葉到處去,挺那麼大的肚子,可招邪了。你是不是帶她去楓葉窪去挖花生了,蠢寶崽呀,那是個鬼堆堆呢。”富寬娘越想越氣,未必兩個人感情這麼好,天天都要搭伴出去搭伴回,一時一刻也不離。

富寬娘邊數落兒子邊搖頭,腸子都悔青了。

也許是打了針葡萄糖,桃葉的臉上回了點紅色。富寬心疼地端了粥來喂桃葉,剛啜了兩口,桃葉一把推開了富寬的碗,又一次大陣痛來臨。

晌午時分,桃葉正痛得欲死欲生,接生婆過來了。

她仔細地檢視桃葉的*,欣喜地說:“快了快了,看見頭頂了,莫怕疼,使點勁啊桃葉妹子。”

桃葉感覺全身軟綿綿,像個稀泥團,使不上一點勁。恍惚中像有人在擠壓她的身子,又好像有刀子在撕割她的*。她奮力擺脫這個難受地境地,她強迫自己憋了口氣,然後一咬牙狠勁地往下一使勁兒。剎那間,桃葉覺得自己的身子好似被掏空掏淨,全身筋骨血肉似乎像要盡悉流走,刺鼻的血腥味兒環繞自己周圍,雙眼湧上一團黑霧。

“哇——”一個女嬰血淋淋地降生了。

“生了生了”接生婆喜滋滋地嚷嚷。

富寬竟不知要幹些啥了,富寬娘叫他趕緊去點掛子鞭子。

“哎喲——”床上虛弱的桃葉又喊叫起來。

接生婆忙不迭跑近跟前“哎也我的娘,肚裡還有一個。富寬,富寬——”

富寬慌忙扔掉剛開封的鞭炮,趕到床跟前。

桃葉身下,又產生一個嬰兒,而桃葉,氣力已經乏淨,臉色已近死灰色。

又是一個女娃,但已沒了哭聲。

把女嬰輕輕倒過來抖了抖,仍然沒有哭聲,接生婆取藥棉清了清嬰兒的口腔,情急之下,嘴對嘴地吸了起來。

“哇——”

嬰兒喉中的痰被吸出,稚嫩的哭聲透出瓦屋,透出幾分淒涼。

接生婆這才回了神,把吸出的痰吐了出來,又狠狠地吐了兩三口涎水,仍然覺得胃裡有些翻騰,正準備叫人給點水瀨瀨口。

只聽得富寬頻了哭腔在喊:“桃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