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乾乾淨淨的地面上，現在已經遍佈屍體。鐵胎弩開始發揮威力，透甲錐無情撕開那些竹子做的盾牌。然後狠狠貫進夜郎戰士的身體中。那些夜郎戰士的臉上帶著難以置信，這東西這麼結實。怎麼會抵擋不住漢軍的箭矢？

他們不明白，他們也沒時間明白。大量失血讓他們的意識逐漸模糊，很快一個橫衝直撞的身體便成為一具屍體。他們的臉上帶著驚異於痛苦，身後的人拾起他們的盾牌與武器，跨過他們的屍體繼續衝鋒。

這是一場生死存亡的戰役，衝出去可以回到夜郎。可以回到那溫暖的叢林，衝不出去只有活活餓死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們絕大多數人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他們不喜歡這裡更喜歡自己的家鄉。

衝鋒前他們已經商量好，即便自己戰死。也會有袍澤將他們焚化，靈魂彙集在骨肢裡帶回夜郎安葬。

蒼鷹操著黃楊大弓箭枝好像連珠炮似的射出，每射出一箭便有一人倒地哀嚎。這種規模的戰鬥對他來說好像是在射靶子，那些夜郎士卒一沒騎兵的速度。二沒有堅固的防護。三沒有侯爺交給的戰術動作。射他們，比射樹上的猴子容易多了。

金竹看得眼紅心跳，那些可是他寨子裡的嫡系子弟。都是一等一的壯小夥子，現在好型收割稻子一樣被人收割。還沒有衝到一半兒，地上便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粗略算下來怕是也有五六百人。

按這樣算下來，還沒等他們摸到那座大坑的邊沿兒，可以已經死的一個都不剩。

“大王，咱們不是繳獲了漢軍許多弓弩。何不使用那些弓弩反擊，即便傷不了那些漢軍也讓他們有所忌憚，可以支援衝鋒中的弟兄。”一名腦子靈活的寨主建議道。

他們的寨子多少開化些，一路上撿拾到的弓弩與弩箭都被送到他的手中。這傢伙組織人研究了幾天，已然頗有心得。雖然射箭還射得不甚精準，不過總算射得出去。戰場上的意外很多，萬一哪下歪打正著也是說不準的事情。

這個我怎麼沒有想到，金竹有些自責。可此時不是自責的時候：“你帶著你的人上去，掩護衝鋒這是生死之戰。若是敗了，咱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回到家鄉。為了家裡的親人，大家都添一把力。”

金竹開始無奈的忽悠，從衝鋒的一開始他便絕望的發現。想衝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可惡的漢人已經準備了完美的殺戮戰陣。別說夜郎軍卒只有兩三萬人，想要衝出去恐怕要多上十倍才成。

想要衝過那道壕溝，很容易只要用屍體填滿。然後踩著自己人的屍體開始爬土山，再用屍體摞得跟土山一樣高。他們便可以踩著族人的屍體衝出去。

一隊帶著弓弩的夜郎戰士衝了出來，蒼鷹射得正歡實。冷不防對面射來一枝弩箭，饒是他戰場經驗豐富。第六感使得他下意識的一蹲身體，“當”一枝弩箭便射在了他的頭盔之上。

好險，如果再晚一瞬間。那枚弩箭便會射在他的面門之上，一枝不知道哪裡射出來的弩箭便會結束蒼鷹百戰的餘生。老蒼鷹嚇出了一身冷汗。

“壓制敵軍弓弩手！”蒼鷹大喊起來，儘管夜郎人的箭矢射得歪歪斜斜。可正因為這樣才人人自危，因為那些箭矢連發射他們的人都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裡，基本上算是射哪指哪。

雲嘯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回頭不滿的看了看站在下面的衛青。若真是這一仗折了他的蒼鷹，非砍了這小子不成。

第二十二章歐貞復的憧憬

冬雨如織，口鼻中撥出的氣變成陣陣白霧。天邊的烏雲席捲長空，整個大地的上方陰霾一片，彷彿重新陷入了混沌世界。

“侯爺，您還是下去休息吧。您的身體……”張十三猶豫著詢問雲嘯。

端坐在角樓上的雲嘯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不動，就連臉上都沒有絲毫表情。任由絲絲的冰雨打在臉上，不喜不嗔。

地上插滿箭矢，就好像草原上的野草一般。密集得甚至有些看不清楚野草下面的屍體。

經歷了靈武大戰，雲嘯以為自己的心已經磨礪得如同石頭一般堅硬，如同寒冰一般的冰冷。他錯了，自己不是崑崙山上的頑石。面對屍山血河他還是會趕到恐懼。

夜郎人是野蠻的，野蠻的衝鋒是那樣堅定，就連眼神中散發著死亡的光芒。用屍體填滿塹壕便可以過來，這是雲嘯佈置工事時的想法。可是當夜郎人真的用屍體填滿壕溝之時，雲嘯還是被那場景震撼得無以復加。

拿到插滿竹籤和三角釘的壕溝中密佈著屍體，屍體密集的程度好像納i粹屠殺現場。折摺疊疊的屍體摞了幾層，夜郎人便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