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貌幾乎媲美巨星的男女毫無任何感覺。拿在手裡的醫療單一張一張地翻閱著,最後停在其中一頁,眼神微沉,良久,抬頭,靜靜道:“不過希望你做好思想準備,病人曾有神經衰弱的跡象出現,腦神經應該受過刺激。子彈雖然已經取出來了,可傷口或許會引發其他病變。”
“神經衰弱……。”陳昊垂眉,靜靜地看著虛弱得宛如嬰兒的女子。
他是調查到冷云溪前段時間落水留下這個毛病,只是,沒想到竟然眼下會雪上加霜。
落在床單外面的手腕纖細得幾乎讓人無法直視,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印著他半小時前刻在上面的青紅指印。
明明是這麼柔弱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樣的意志,讓她直到昏厥的那一刻,依舊保持著那雙煙波冷淡的雙眸。
她厭惡他。
雖然只是非常輕微的一點,但是,當她躺在血泊裡,直直地看向他時,她的眼底流出的那種厭惡,第一次少了迷霧,毫無阻攔地透視出來。
那一刻,他的心臟幾乎有種被榔頭敲碎的感覺。
不知道是什麼,一股糾結複雜的情緒讓他連最起碼的冷靜都消失殆盡。
想起在外間處理剛剛“槍支走火”事件的王綱,他慢慢收起掀起床單,將云溪的手心放進那柔軟的白色中,緩緩退開。
“現在就幫她檢查。”這一次,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脅迫感。
看慣生死的醫生被他的聲音驚得一愣,剛想說需要等病人醒過來檢查效果更好,卻見一雙幽冷漆黑的眼睛掃過來。
他立刻走出門後,喚來護士,不敢回頭再看那男人一眼。
昏眩的感覺開始慢慢凝結,腦子裡像是被鑽了一個孔一樣,云溪感覺自己忽然顛簸起來。
不,或許應該說是她的身子在顛簸,她的感官卻已經像是懸浮在外界一樣。
下一刻,她驚喜地發現忽然可以看見東西,可是,當一個人發現自己竟然會浮現在空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一群白衣護士的中間慢慢被推往醫院深處時,怕誰也不會覺得慶幸此刻終於擁有了視線。
死了嗎?
就這樣連仇都沒有報,莫名其妙地做了陳昊的替死鬼?
她冷笑,恨不得此刻就能將陳昊大卸八塊。
可她卻沒有,只是閉上雙眼,狠狠地俯衝,試圖撞進自己的身體。
但,那就像是一道天塹,無論如何,總有一股力量阻隔著,進不得一分,前不了一步,就連靠近都不能。
她直直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送入房間,一點一點地被各種管道圈起,然後,連著的機器開始不斷地解讀她身體的每一處機能。
所有人都在看著螢幕上的資料。
只有她,落在空中,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身體。
有人在搖頭,有人在指著她的心電圖,還有人對著她大腦的構造在說著什麼。
她毫無感覺。任何聲音都聽不進去。
只有一種憤恨到刻骨的傷痛幾乎要歇斯底里地噴薄而出。
她還沒有查清楚陳昊說她到底還是不瞭解指的是什麼!
她還沒有踩著蕭然的自尊讓他從此跌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她甚至到現在連到外公墓碑前上一炷香的勇氣都沒有!
現在就讓她死?
不!
決不!
就算是死後永墮十八層地獄,她也絕不會放過一絲一毫地機會!
又一次衝向身體,只是,這一次,那一團阻隔竟是厚重得還未近身,她就已經被彈開。
站的近的護士總覺得自己的衣袍被風吹起來了一下。
轉頭看去,整間屋子根本連扇窗戶都沒有,門,早就緊緊地閉死了。
心,漏跳一拍,只覺得,整個房間都陰森蹊蹺起來。
云溪卻是慢慢地沉下眸子,停住了衝向身體的動作。
靜靜地,她看著那具身體裡慢慢走出來的另一具靈魂,冷然一笑。
原來,這才是她進不去身體的真正原因。
那具同樣透明的靈魂亦在靜靜地回視著她,似乎,想要把她的每一寸都印在眼底,可那眼神又那麼飄忽,似乎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
“你就是佔用我身體的那個人?”她說話的方式十分吃力。好像沒說一個字出來,都要考慮很久。
云溪慢慢地靠近她,碰了碰她的臉頰,那裡蒼白一片,一點溫度也沒有,想來自己眼下也是如此。
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