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兒是為了沐長風的事兒來,長風中了蠱生死不知,他特意趕來跟周博雅商量營救事宜。只是郭滿也在,他在抬起頭,眼睛正巧對上郭滿那的側臉。明媚的陽光下,郭滿一晃而逝的唇紅得可愛,他腳下的步伐倏地一頓。須臾後,好似方才的停頓不過是錯覺,他復邁起懶散的步伐往兩人那邊走過去。七月的天氣炎熱,今年的暑氣尤其厲害。方氏一大早打發了人往西風園送了好些莊子上的時鮮果子。郭滿閒來無事,想著周公子難得大病初癒,做些好吃的甜食來犒勞犒勞他,這才搗鼓起了她的‘冰鎮夏日飲品’。趙小王爺走過來,郭滿就瞧見他了。不過也不知怎麼回事,她與這汝陽王府的小王爺雖說見面的次數不多,次次碰到一起,都要撞出了些叫人說不上來的桃色來。一次兩次的,不免叫人心生尷尬。郭滿埋頭搗著果子,等趙煜走到跟前,客氣地與他見了禮。而後不等他回禮復又垂下頭,一臉兩耳不聞窗外事地繼續搗她的果子。趙煜摸了摸鼻子,沒看郭滿而是抬下巴去瞥了下週博雅,示意倆人去旁邊談。周博雅看了眼瓷翁裡一指節來深的果子汁水,點了點頭起身。他雖說與趙煜親厚,但這樣的姿態到底不適合。況且郭滿在這兒,要說什麼也確實不方便。於是指了指正對著葡萄架的他的書房,兩人便一同去了書房說話。周公子起身,順手把手裡的書就擱在桌上。郭滿瞧了一眼,指使雙喜去把後廚的李旺家的叫來。順便瞧瞧她吩咐後廚冰鎮的煮羊奶可冰鎮好了,若是好了便一併端來。雙喜一走,雙葉正好尋管蓉嬤嬤拿了冰過來。郭滿指著周博雅放書的位子,叫她挪開了只管放那兒。大熱的天兒,冰塊的寒氣兒絲絲縷縷的,風吹過便是一陣陣冰涼。怕寒氣重了傷郭滿的身子,雙葉特意放遠些。郭滿也沒在意,搗鼓了好半天的果子,她兩條胳膊都要斷了。雙葉看她忙得一腦袋的汗,便想替她搗。郭滿手沒雙葉的巧,也沒她的手勁兒大。想了想,便起身讓開叫她來。雙葉手快,接過去便利索地幹起活來。書房裡,周博雅與趙煜面對面坐在窗邊,偏偏頭便能看到葡萄架下臉紅撲撲的郭滿。趙煜看他眼裡都是淺淺碎碎的光,嘖了一聲,不免心生羨慕。說來他們三個人裡,看著最沒心沒肺的沐長風實則最重情。最是文雅溫柔的周博雅,其實面熱心冷,對誰都冷眼旁觀。只有他折中了兩人,不多情亦不冷情,將將好。趙煜原以為像周博雅這樣的性子,註定了一輩子沒法跟人交心,更別提會心悅誰。誰成想這人居然還快了沐長風那傻子一步,先得了個心愛的小妻子。這般滿心滿眼都是那人,旁人都不看一眼的模樣,看得他牙酸不已。趙小王爺心裡翻白眼,被這倆人夾在中間,倒是襯得他趙煜真成了個流連花叢的浪蕩子,盡會風流輕浮地招惹女子傷心了。不過這時候倆人也沒心思聊這些,長風那小子還在西南那疙瘩裡頭躺屍呢。趙煜這段時期怕是沒法隨周博雅南下的。風滿樓雖說也接些官員的私單,賺點外快。但風滿樓論性質,其實還是偏向於江湖中的刺客勢力。趙煜不愛摻和朝堂之事,不代表他是個安分守己的紈絝。換個身份,他卻是在江湖中混得風生水起。風滿樓的名聲越響,招來的是非便越多。前段時候,風滿樓的人誤殺了蜀中的一個名喚唐門的暗殺世家的子弟。唐門在江湖上名聲十分響亮,蓋因此門中人行事卑鄙卻十分護短,通常惹了一個就招來一群。趙煜遠在京城,下面人一來二去的,鬧得個不可開交結仇的結果。趙煜不日便要啟程去蜀中,親自去處理此事。奈何西南那頭來信倉促,一時間分身乏術,此時只能交於周博雅去。周博雅的傷如今才將將養好,雖不耽擱走動,但尚不能動武。此次南下西南苗疆,危機重重。沐長風才出了事,周博雅又病弱,他等閒放不下心。匆匆趕來周家,親自將風滿樓的信物交給周博雅手上,方便他南下時調動風滿樓的勢力。兩人的商議剛告一段落,雙葉端了兩碗果汁奶冰沙過來,敲了敲書房的門。趙煜抬眼,正對上了對面的周博雅。只見這廝一雙淡漠的雙眼蹭地一下亮了,偏還裝模作樣地頓了一頓才淡聲道:“進來。”雙葉垂頭斂目地進來,手裡端著的東西,尤其的醒目。只見晶瑩的冰沙上澆了色澤鮮亮的果醬,十分喜人。雙葉的人還尚未靠近,那股子清涼的奶香果子味兒便跟長了腿似的撲鼻而來。果醬是郭滿方才純手工搗的,裡面還澆了冰鎮甜羊奶。古代工具有限,但也不是沒法子。這兩碗冰沙都是李旺家的拿小刨子一點點刮下來的,特別細。果子醬的味兒與羊奶交融在一起,蓋了羊奶的腥羶味兒,直勾得兩個嗜甜狂魔眼珠子不知該怎麼轉了。雙葉將兩碗冰沙擱到桌上,擺好了餐具,行禮告退。倆人垂眸,先是矜持地看了看,而後才拿起了勺子。那股酸酸甜甜的奶味兒混合冰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