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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致修這一瞬酒氣全湧上頭,他踉蹌地便往內室去。展致修賃下的這一棟小院,其實不過三四間屋子。從東頭到西頭,喊話都能聽見。此時在端著醒酒湯的通房聽不見屋裡動靜,悄悄推了門。然而人還沒靠近內室便被趴在榻上的展致修厲聲斥退了。他不許通房伺候,合著外衣,囫圇地陷入了酣睡。……然而這一夜,展致修彷彿被人拿繩子捆住,睡得十分難受。夜裡在榻上翻來覆去,陷入了怎麼也醒不來的夢裡。深夜中,展致修的眉頭擰著,額頭虛汗不停地往外冒,可夢境還是一個接著一個。彷彿他親身經歷,從他中榜到之後的二十年的場面,真實的叫人害怕。展致修只覺得自己猶如一腳踩入泥潭,歇斯底里的束縛,卻怎麼也拔不出來。夢裡他清晰地看到自己中了榜後,意氣風發。因著才學頗得武安帝賞識,他有幸被當朝帝師周太傅看中,將自己嫡親的孫女許配給了他。然而夢裡的他得了瑰寶卻並不惜福。在周太傅的壽宴上,偶然在周家晚宴上撞見記掛心頭多年的尤物,便生了他心。他視明媒正娶的高門妻子如無物。為討好這從不屬於自己的女子,他甚至孤注一擲地毒害愛妻。手段之令人不齒,心思之齷齪,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做得出來。展致修額頭的虛汗越來越多,掙扎著想醒過來。可他無論做什麼,夢就是在進行中,我行我素。夢裡為證明決心,他不擇手段。妻子肚子裡成型的子嗣被暗中下藥流出來,死胎被人送出去草草掩埋,好似處理個小貓小狗。果不其然,不擇手段是要付出代價的。後來他就果然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周家發現他欺辱周鈺嫻,周家長孫親自出手打壓展家,毫不留情。夢裡他是藉著周家的聲望起勢的,人生得意二十餘載。一朝丟官,昔日好友人人避閃,結果落了個牆倒眾人推的下場。而原本在他身邊安慰他,為他掏心掏肺的妻子年僅三十三便紅顏薄命,展家的香火更是因他自作孽而至此斷絕。妻子死後他幡然醒悟已為時已晚,展家敗落,伊人不在。展家只剩自己和一雙蹉跎得不像樣的老父老母,他則抱著妻子的牌位嘔血不止…………這樣一個又一個鮮血淋漓的夢,從青年到中年,展致修無能為力地看著它進行。心生悲哀卻又無法阻止,看著自己從高處掉落粉身碎骨,凌遲一般痛徹心扉。次日,展致修是慟哭著醒來的。宿醉醒來頭痛欲裂,他捂著胸口,只覺得那股剜心之痛還隱隱作痛。展致修大口地喘著氣,不敢相信那樣荒唐的一生是他自己,也無法從悲到慟處裡摘出來。夢中的一切歷歷在目,他跌跌撞撞地從榻上爬下來,驚恐地撲到洗漱盆前。水中的臉還是青年模樣,並沒有不惑之年的雙鬢斑白,悲痛欲絕的滄桑。他籲出一口氣,整個人如同散了架一般軟坐到地上。而後又想起花中淺笑的周鈺嫻,他捂著臉,放聲痛哭了起來。郭滿是不知展致修一場大夢,她昨日在宴上見到展致修,心裡就一直很矛盾。這個展致修若單單論才華,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否則全大召那麼多舉人,偏他被欽點為狀元。只是郭滿讀過原小說,站在周鈺嫻的立場,對這個人實在喜愛不起來。所以她猶豫,要不要在周公子跟前提一句。周公子雖說只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但人卻不是隻有四品官的能力。不過郭滿覺得自己單方面的不喜,不能作為仗勢欺人的理由。這展致修原書中是對嫻姐兒不好,但現實中,他一個寒門子弟與皇子妃嫻姐兒並無交集。如若平白無故去斷人前程,郭滿自問做不到。想來想去,郭滿便將這事兒拋去了腦後。而展致修在周家門口徘徊了幾日,有幾次撞見耶律鴻帶周鈺嫻出門遊玩。他也不知自己在做什麼,悄悄跟在隊伍後面。親眼見識了耶律鴻對周鈺嫻有多寵之後,他大受打擊,回去之後便生了一場病。醒來之後,領了朝廷的職缺便再沒出現在周家人跟前。日子一晃兒又是兩月過去,周鈺嫻夫婦接到北國一封信件,要儘快啟程回北國。期間方氏有諸多不捨,耶律鴻只好承諾岳母,往後每兩年回陪妻子回大召一趟,請她務必安心。方氏這才破涕為笑,含淚地送女兒走。走得這一日,郭滿因生了病,沒能起身來送。嫻姐兒本人沒在意,她知道自己這小嫂子對她真心,聽說郭滿病了反而關心了幾句。倒是大公主有些不快,明明昨兒還好好的,今日便病了。她心裡覺得郭滿是太懶,天早起不來,故意找得這藉口。然而她心中再是不快,也沒有當著姑爺的面兒說長孫媳婦的道理。等著人都走,她才冷下了臉。嘴上怒斥了郭滿不懂事,黑著臉回了福祿院。不過生氣,她也沒去找郭滿的麻煩。誠如周公子所預料的,大公主這個人其實很好懂。因著知自家孫子身子有礙不能生養,導致郭滿這做妻子的跟著一生無子,她心裡便覺得愧對郭滿。既然愧疚,按照她這性子,便不好意思在針對郭滿。郭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