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裡霧裡之中,方氏也聽明白郭滿是被人給害了。雖不清楚怎麼害的,她心裡也受了不小驚嚇:“那蘇老你看,我這媳婦身子可還有救?”方氏是真的著急。在她看來,嫁進周家來便是周家人。郭滿雖說身子骨差些,性子卻十分乖巧討喜,方氏私心裡是拿郭滿當週博雅與嫻姐兒他們來看的。擺擺手示意蘇嬤嬤莫扶著,她起身湊了過來,“這孩子年歲還小,身子骨還沒長稚嫩的很,請蘇老務必費心。”老太醫捋了捋鬍鬚,示意她稍安勿躁。“莫慌,莫慌!”人不還好好兒的?就是底子虧得有些空了。頓了頓,他又道:“老夫說這些並非危言聳聽,只不過叫你們這些不愛走動的人明白,是藥三分毒。這人只要活著,有個頭疼腦熱的實屬正常,誰人都一樣。往後切莫丁點兒小毛病就請大夫抓藥。沒得好好的身子,自己給吃垮了!”“是的,是的,”這話說得有理,方氏聽他話裡有轉圜的意思,提起來的心稍稍平緩了些,“那蘇老,你看這……”蘇太醫擺擺手,“雅哥兒媳婦不錯。”一群人憋了一口氣等著,就他他慢吞吞道:“一般用罌粟的人多少會有些癮的。戒起來,委實不算個容易的事兒。”他瞥向眼巴巴等著的郭滿,“雅哥兒媳婦說斷就斷,還大半年沒再沾過嘴,性子委實堅韌。”根本不知道自己染過這東西的郭滿是一臉的懵。迎向老太醫與方氏投來的讚賞目光,她眨了眨眼,腳下虛得很。她是真不記得,瀕死時刻求生欲旺盛,她完全不記得當初自己如何度過。“這事兒不難,救自然是有的救。”蘇太醫說話慢吞吞的,性子急躁的方氏聽到這兒,已然急出一身汗。“雅哥兒媳婦年歲小是好事。”這一口氣喘的,人都要給嚇去半條命!“有法子治便好。”周家別的沒有,就是不論什麼珍稀補藥都不缺。若庫房裡實在沒有的,派個人去老太太那兒說一聲,宮裡頭也能弄了送來,“蘇老切莫顧忌,滿滿身子要用什麼藥,你儘管開了方子來。”雙葉聽了這一番話,長長吁出一口氣,心裡卻是把金氏給徹底恨上了。這般不聲不響地暗害她們姑娘這麼多年!若非今日誤打誤撞,她們還要被瞞在鼓裡。說不得哪日她們家姑娘被自己這糊塗蛋害了都沒人知曉。雙葉一面氣自己大意,一面又恨金氏小肚雞腸,狠毒如斯。其實,這其中還夾雜了一樁郭家舊事。雙葉也是聽院裡的老人私下碎嘴聽來的。說是當初金氏攜一子,挺了大肚子堂而皇之住進郭家之時,原配夫人還未曾發現有孕。這般膝下除了大姑娘,空虛無子的原配夫人自然氣短立不住,加之性子本身就軟和,於是被金氏給拿捏得死死的。等金氏初初嚐到了甜頭後,元配夫人又出乎意料地,反倒又查出了有孕,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金氏原本是攜子逼正妻,正妻懷了孕她還逼什麼?況且,原配嫡妻的孩子跟外室所出的奸生子可大不同。即便同出一脈,打從一出世就註定了雲泥之別。為此,金氏是嘔得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兼之又偷摸打聽過替林氏診過脈的大夫。聽大夫一個個都信誓旦旦保證林氏懷得是個兒子,她足足的底氣就開始發虛了。隨著林氏肚子一天天地漲,她發覺郭家上至老太太下至郭昌明都認定了林氏的肚子擺出一副要寵上天的架勢,她心裡立即就慌了。一慌就亂來。金氏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心眼兒生得比針尖麥芒還小,手段又惡毒。她仗著自己快臨盆的肚子與郭昌明的寵愛,明目張膽地狠狠害了原配夫人一回。聽說那會林氏血流成河,差點就救不回來。若非林氏撐住這口氣,硬生生臥床四個月坐胎,她們家姑娘說不得就保不下來。不過金氏膽敢動手,郭老太爺不會輕易放過他。她也為了這事兒被狠狠罰了一場。聽說當初老太太命人把金氏拖出去,若非湊巧金氏嚇得當場臨盆,急吼吼地被抬去產房,避過這一遭。就沒有後來,更未必能有如今的風光。說到底,這其實也是她們家姑娘身子骨兒差的原因。只是雙葉怎麼樣沒料到,金氏心裡憋得這口氣,這麼多年還沒散。她們家夫人都去世多少年了,竟還在暗地裡害她們家姑娘!雙葉手顫得都拿不住帕子,忙將蜷起來藏袖子裡。等著吧,她總會報復回去的!郭滿慢慢吐一口氣,懸著的這顆心是放下了。雖說不清楚具體怎麼一回事,但打量雙葉的神情,她約莫也能猜出來是有人故意為之。人為的話其實更好猜,郭家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從來不過正房那夥人。郭小心眼忍不住就冷笑了,金氏好樣的啊,這歪心思都歪到快令人髮指了!報復不報復,在郭滿兒這兒是不存在的。她往後會出現的所作所為,均不能算報復,只不過是合理的冤有頭債有主罷了。心下如此琢磨,郭滿就見蘇太醫提筆寫了兩個方子遞過來。清歡眼疾手快接過,蘇太醫道:“罌粟最難的不是毒性,卻是用慣之人癮大傷身。既然雅哥兒媳婦沒這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