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當真把謝思思恨到骨子裡,提一下就是一句罵。若非顧及世家貴婦的顏面,她都要把‘掃把星’、‘白眼狼’幾個字貼那謝四的頭上。這女人簡直出了鬼了,不論到哪兒總能惹出些糟心事兒,沒有哪回不禍害了她家雅哥兒的。憶起周博雅傷口猙獰,面色刷白的模樣,方氏恨不得能帶了人親自打上謝家門去!可這回眼睛長頭頂上的謝家人倒是乖覺,不等獵場的人回來便先一步攜重禮上門賠禮。甚至為了表示真誠致歉,連謝老太君都親自出動來了周家。方氏大公主屆時沒看到周博雅的傷情,周家這邊也沒大肆渲染傷口輕重,周家人便都以為只是小傷。於是哪怕心中不滿,也不會當場發作。畢竟她們不看僧面總得看佛面,王氏的面子可以不給,謝老太君的臉面周家卻不能不顧。這般給了旁人面子,輕易便原諒。等方氏事後見了周博雅的人,再看到周公子腹部的傷口,她這一口惡氣直嘔到了嗓子眼。若這傷口高個幾寸,她家雅哥兒怕就一命嗚呼了!方氏當場那叫一個悔啊,腸子都青了。可話說出口了又不能出爾反爾,如今可不就暴躁得看誰都不順?這一憋屈就憋屈了好幾天,心口就沒順過。郭滿來了,方氏還在屋裡訓斥周家名下幾個大商鋪的掌櫃。平日裡和善的女聲此時冷厲得像刀片,若隱若現的卻吐露出主人的怒火。郭滿在門外稍等了片刻,蘇嬤嬤親自出來迎郭滿,裡頭的呵斥聲方才止了。等蘇嬤嬤引著郭滿進了屋,幾個大管家先低頭與郭滿行了禮,這才默默退出去。方氏坐在玫瑰方椅上,餘怒未消的樣子,沉著臉一口涼茶灌進肚子裡。等郭滿在她手邊的椅子安靜地半坐下,她勉強換了個稍微好看的臉色。郭滿也不廢話,張口便把宗婦戒指說出來。說來周家這宗婦戒指,方氏嫁入周家二十多年也沒沾過手,一直在大公主手裡攥著。有個強勢的婆母,方氏其實也不像旁人以為的風光如意。郭滿提了之後,方氏面上就有些不好看。這戒指沒經過她手便到了謝四手中,婆母這是看不上她還是對她主事不滿?且不提方氏心中如何複雜,她是贊同郭滿去把戒指拿回來。“滿滿你是雅哥兒明媒正娶的妻子,這戒指理應屬於你,”方氏拍拍郭滿的手,皺了眉頭囑咐道,“切記出門之時多帶幾個丫鬟婆子身邊看顧就是。那謝氏是個沒腦子的蠻貨,發起瘋來,上手打人也不是沒有……”說著,她又想起上回謝思思上週家討回嫁妝跟郭滿動了手。打人不成,反被郭滿身邊人打了個滿地找牙的事兒,方氏的這話便又咽回肚子裡。想著謝四特意要求郭滿一個人去,怕是也擔心郭滿的人再跟她動手。這謝氏眼看著進東宮,周家不怕得罪她卻怕傷了東宮太子的顏面。於是她話鋒婉轉地轉了個彎兒,提醒道:“不過也不必太草木皆兵。謝四再荒唐,憑她那腦子做不出什麼大事兒。滿滿就費心走一趟,能拿便拿回來。若謝四耍花樣,你莫理會她便是。”方氏這麼說,郭滿心就定了。雖說她私心裡並不會小看謝思思,但謝思思的行事作風顛三倒四的。別人都不必太費心思,她自個兒就能把自己給作死。叫人難生出宅鬥之心。郭滿感覺跟謝四不在一個世界,費心與她鬥,就是在拉低自個兒智商。“娘覺得這事兒要不要知會祖母那邊?”大公主對郭滿冷淡,郭滿跟她也不親近。大公主平素不需要郭滿前去請安,郭滿也不太去福祿院,祖孫倆便這麼不鹹不淡地處著,“這宗婦戒指是祖母給謝姐姐的,和離了也沒要回來。我若去取回,祖母可會不高興?”方氏搖頭,謝氏都與太子當眾被捉到,婆母再多心思,此時也棄了心思。她自然知道大公主對謝思思那點另眼相待源於何處,但這裡頭的源頭她卻不好跟郭滿明說。畢竟出口的話素來都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那懷恩大師的名頭確實有幾分分量。別她本身沒什麼意思,聽到滿滿耳中,反累得動搖了兒子兒媳的情分。她不知郭滿已經知籤文之事,只想著含糊過去。至於這戒指,當初大公主沒拿出來給郭滿,怕是要回來,她也是要收回去的。估計滿滿與她一樣,不大得婆母的眼。思索了片刻,方氏道:“這事兒娘會親自跟你祖母說道,你且安心去。”既然跟方氏透過氣兒,郭滿回了西風園,便把方氏的話跟周公子複述一遍。周公子如今負傷在身,整日不是躺在榻上便是靠在軟榻悠閒看書。明媚的光映照在他身上,白色的褻衣襯得他目如點漆,膚質瑩瑩生輝。周公子聞言抬了眼眸,眸光淺淺,叫她明日記得把石嵐帶上。郭滿無語地嘀咕:“……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去赴鴻門宴。”周公子噗嗤一聲笑出來。可不就鴻門宴?謝四請小媳婦兒能有什麼好事。“帶上石嵐,也好過打起來,你沒人幫手。”周公子眯著眼表情有些鬆散,上下打量了郭滿幾遍,那模樣莫名像只懶洋洋的狐狸。感覺郭滿一雙眼不高興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