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得道是棲梧山莊那邊給了幾封書信。
慕禾點點頭,瞥見溫珩與平常無異的表情,心底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才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竟然有些忌憚起溫珩來。
一般而來棲梧宮往來的書信都是九齡代為轉交的,是為了讓他稍作了解棲梧山莊之內的事。如今九齡兩頭忙,自己都顧不過來,想必也是因此才答應轉手給溫珩。信件的封口仍是完好無損,並沒有翻看過的痕跡,約有十餘封之多。
溫珩替她將燈芯挑亮一些,低聲問,”這些今晚都要看完嗎?”
慕禾不自在的擺弄了一下自個膝上的書,適才沒注意,竟然拿倒了……
心中嘀嘀咕咕想著不知道溫珩沒有注意到,面上卻如常,“看累了就會睡的,慕容凌想必也沒指望我會回信,只是寫信來知會我些事情。”
溫珩攏上燈罩,燭光一如他眸中的光澤,蒙山一層淡淡的灰暗,輕描淡寫問,“他何時開始寫信給你的?”
慕禾放下手中的書籍,改為伸手拿過來一封厚厚的信件,拆開。心中想著別的事,也便沒注意到溫珩語氣細微的變化,答道,“你來梨鎮之後。”
溫珩得了答案,沒再吱聲。
慕禾手中紙張展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想起來便瞥了溫珩一眼,“你的傷勢還是自己多注意調養一下的好。”白淨的紙面上落著密密麻麻的黑字,慕禾一面看,一面道,”不然等老了才曉得這些病根的厲害,也就晚了。”
溫珩微微一笑,應承得乖巧。卻因為太過於輕便,讓慕禾心中又是一陣嘆息,感覺他並沒有往心裡去。可話已至此,她又不是長舌婦,自然也就作罷。
溫珩沒有停留多久,自發告辭離開了。
慕禾自然注意到,寢房之中,他同她離得最近的便是為她挑燈的那一回。之後退卻床邊三步的距離,不遠不近,恰好的禮貌敬重。
這樣的態度,就好似是回到了攤牌前的原點。他主動退開叫她覺著負擔的距離,回到一個讓她覺著無可厚非,不能加以責備驅趕的位置:師徒。
他想告訴她,他可以等。
慕禾在清池亭的態度紮實的安穩了溫珩的心,叫他領悟到,只要他在,就能格外突兀的戳在她的眼珠子裡頭,無法忽視。
好比是窮途末路之後的柳暗花明,有了一絲轉機,也便可以不再那般絕望焦躁,急切的想要證明些什麼。重新迴歸從容,將她圈在身邊,耐心的一點點蠶食,一點點的動搖。
慕禾無法形容自己看著溫珩側影時的心情,忽而在想,感情一事,最忌諱的便是拖著。
一來二去的拉扯,忽上忽下的提心吊膽,忽遠忽近的患得患失最容易叫人疲憊。
或許他還有執念,因為可惜,亦或者因為兩年的分離之後,還未消退的感情,不願放手。
他可以這麼纏著她一月,兩月。一年,兩年之後,又會是如何的光景?時光可以消磨一切熱情,現實往往可以擊敗感情。
從這一面看上去,執拗又不肯讓步,偏要如此不可的他二者之間,便是同樣的優劣勢。
因為不願將彼此衝撞得頭破血流,所以安靜的僵持不下。可長久的時光之後,總會有因乏力而敗下陣來的那一人。
慕禾靠坐在床頭,低首緩緩覆上自己的小腹,眸中竟至於迷茫。
……
翌日下午。
韶雪殿的人將就起來是一絕,下午時分便有七八多名侍女前來替她打扮。慕禾本想將他們一併勸回去,但左思右想,自己好歹也頂著一個棲梧山莊的名頭,思忖之下便應了。
自打答應幫山莊養一個小莊主,慕禾從未拒絕過自莊內源源不斷而來的供給銀兩,只是她生性不愛穿金戴銀,兼之日日都要練劍活動,所以多做男子款式的打扮,倒也英姿颯爽。
不做打扮是一回事,會不會打扮又是另一回事,既然不想給棲梧宮丟面,慕禾也便將眼光往上抬了抬。數條裙裾之中挑了一套,回眸便對那侍女道,“這些衣裙想必都是出自錦繡閣,價格不菲,我不好讓韶雪殿破費,晚些便幫我帶些東西回去給你主子吧。”
侍女迷濛的朝慕禾眨了眨眼睛,韶雪殿?然慕禾意料之外同她說話,侍女只覺自個背脊都有些僵硬,不敢有異,只得乖乖點頭應承。
這邊慕禾將將收拾完畢,門口便已經停好了頂轎子。慕禾抿了抿唇,站在轎前傻眼了一陣。
路過的九齡小眼睛一瞪,咻的竄了上去不見了人影,大驚小怪道,”師父,這轎子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