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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她。喃喃說道:“所以我選擇成全他。我老了,只有過去和現在。而他?就像這盎然的春日正年輕,有的是無盡的將來。我要讓他實現我的夢想——統一天下。我要讓我的子子孫孫做天下的共主。”他的嘴角有了高傲的滿足的笑容。

許寒芳這才明白不是呂不韋鬥不過嬴政,而是壓根就沒想鬥。突然發現,呂不韋和嬴政立在窗邊的姿勢很像很像。難道他們真的是父子?

呂不韋悵悵地看著窗外,有些淒涼地說:“他可以不承認我這個父親,但是我卻不能不承認他這個孩子。”淒涼中又帶著幾分理解。

“你為何不和他相認?”許寒芳說:“這個傳言早已傳遍天下,他也已經知道。”

“不可以!不可以!”呂不韋連連擺手:“傳言歸傳言,但是一旦證實。這連他的地位都會動搖!不要告訴他我是他的父親。我要讓他完美無缺。”

完美無缺?許寒芳心裡一顫,說道:“可是,太后已經告訴他,你就是他的父親。”

呂不韋渾身一震,痴痴呆呆地看著許寒芳,又回頭看了一眼几案上措詞嚴厲的書信,心底湧起一陣酸澀。嘆了口氣,苦笑道:“她不該告訴他,別人說始終只是猜測,而她告訴他就等於證實。”

許寒芳張了張嘴,卻無言可對,一時廳內又歸於沉寂。

二人望著窗外迷人的夜色都沒有說話。

良久,呂不韋長舒一口氣:“我該走了!”似乎下定了決心。

許寒芳細細思索呂不韋的話,似乎察覺出了不祥。心裡一驚,脫口道:“你要去哪裡?”

呂不韋鎮定自若,處之泰然地一笑:“永遠的離開。”

許寒芳張皇四顧,突然看到呂不韋的几案上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玉杯,玉杯旁邊放著一個當日給自己的一模一樣的瓷瓶。她清晰的記得呂不韋曾給自己說過,這毒藥一滴就可以殺死一頭牛。

許寒芳覺得眼睛發澀,鼻子發酸:“你不必死,你可以到蜀地去,去隱居一輩子。”

呂不韋淡然地一笑:“阿政是我的兒子,他的個性我瞭解。——我要專心讓他忙於政事,讓他完成他的事業。”阿政這個名字是他第一次叫出口,卻覺得如此親切,如此貼心。

“他不會再難為你,他親口對我說的。”許寒芳欲哭無淚。難道改變歷史真的這麼難?

呂不韋搖搖頭:“我在這裡,各國的人絡繹不絕,這裡幾乎成了政治的中心,試問他會做何感想?各國要請我去做相國,要聯合抗秦,試問將他處於何境?”他嘆了口氣,淡淡笑道:“我要讓他放心,徹底放心。不要因為我分心。讓他專心成就他的霸業。”

呂不韋臉上露出驕傲滿足的笑容:“來秦國的十餘年來,我殫精竭慮,唯一的目標是一旦我的兒子登基,秦國除了足食足兵,有天下最精良善戰的軍隊外,還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和物資,以作為統一天下的本錢。”他張開雙臂,充滿驕傲自豪地說:“我要讓政兒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我已經做到了,已經沒有任何遺憾!”

許寒芳知道呂不韋死意已決,勸已無益。他要用他的死來成全他的兒子,原來父愛如此偉大?模糊中她眼前看到的是一個偉大的父親,這個身影越來越高大……

呂不韋回到几案邊,神不守舍地坐下,悽然說:“我這輩子,虧欠最多的就是玉兒,我對不起她。”眼睛閃爍著淚花。他轉身拿出一個錦盒:“老夫請你把這個交給一個人。”

許寒芳接過來,在呂不韋的示意下開啟一看,是一隻翠玉的鐲子。

呂不韋甜蜜而悽然地說:“這隻玉鐲你幫我交給太后,這是當年在邯鄲我為她打的一對玉鐲。當時我們兩個一人一隻,她說上面刻的字念不通,你把這隻也給她,她合在一起就唸通順了。”回想起海誓山盟的誓言,心中無限感慨。

許寒芳這才知道太后的小名叫玉兒。回想起太后提起呂不韋這個名字是少女般嬌羞的神情。他二人有怎樣迤邐甜蜜的過去?思索了一下,說道:“太后曾經給我說過,他最欣賞的男人就是你。”

呂不韋聽後,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他回想起二人月下泛舟、絡綺銷魂的時刻,恍若如夢。

許寒芳五內俱烈,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呂不韋端起酒杯,緩緩踱到窗前,舉起酒杯,喃喃向天祈禱,凝視著皎潔的明月,由衷的讚歎道:“今晚的月色真美!”言罷將毒酒一飲而盡。一抹猩紅從他掛著沉醉笑容的嘴角緩緩流下……

今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