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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部分

少聰惠口辯,身長八尺,容貌奇偉。年十八,本郡舉為太學博士。吾貴先未多學,乃從酈詮受《禮》,牛天祐受《易》。詮、祐粗為開發,而吾貴覽讀一遍,便即別構戶牖。世人競歸之。曾在夏學,聚徒千數而不講《傳》,生徒竊雲張生之於《左氏》似不能說。吾貴聞之,謂其徒曰:“我今夏講暫罷,後當說《傳》,君等來日皆當持本。”生徒怪之而已。吾貴謂劉蘭雲:“君曾讀《左氏》,為我一說。”蘭遂為講。三旬之中,吾貴兼讀杜、服,隱括兩家,異同悉舉。諸生後集,便為講之,義例無窮,皆多新異。蘭乃伏聽。學者以此益奇之。而以辯能飾非,好為詭說,由是業不久傳,而氣陵牧守,不屈王侯,竟不仕而終。

劉蘭,武邑人。年三十餘,始入小學,書《急就篇》。家人覺其聰敏,遂令從師,受《春秋》、《詩》、《禮》於中山王保安。家貧無以自資,且耕且學。三年之後,便白其兄:“蘭欲講書。”其兄笑而聽之,為立黌舍,聚徒二百。蘭讀《左氏》,五日一遍,兼通《五經》。先是張吾貴以聰辨過人,其所解說,不本先儒之旨。唯蘭推《經》、《傳》之由,本注者之意,參以緯候及先儒舊事,甚為精悉。自後經義審博,皆由於蘭。蘭又明陰陽,博物多識,為儒者所宗。瀛州刺史裴植徵蘭講書於州城南館,植為學主,故生徒甚盛,海內稱焉。又特為中山王英所重。英引在館,令授其子熙、誘、略等。蘭學徒前後數千,成業者眾,而排毀《公羊》,又非董仲舒,由是見譏於世。永平中,為國子助教。延昌中,靜坐讀書,有人叩門,門人通焉,蘭命引入。其人葛巾單衣,入與蘭坐,謂蘭曰:“君自是學士,何為每見毀辱,理義長短,竟知在誰,而過無禮見陵也。今欲相召,當與君正之。”言終而出。出後,蘭告家人。少時而患卒。

孫惠蔚,字叔炳,武邑武遂人也,小字陀羅。自言六世祖道恭為晉長秋卿,自道恭至惠蔚世以儒學相傳。惠蔚年十三,粗通《詩》、《書》及《孝經》、《論語》;十八,師董道季講《易》;十九,師程玄讀《禮經》及《春秋》三《傳》。周流儒肆,有名於冀方。

太和初,郡舉孝廉,對策於中書省。時中書監高閭宿聞惠蔚,稱其英辯,因相談,薦為中書博士。轉皇宗博士。閭被敕理定雅樂,惠蔚參其事。及樂成,閭上疏請集朝貴於太樂,共研是非。秘書令李彪自以才辯,立難於其間,閭命惠蔚與彪抗論,彪不能屈。黃門侍郎張彝常與遊處,每表疏論事,多參訪焉。十七年,高祖南征,上議告類之禮。及太師馮熙薨,惠蔚監其喪禮,上書令熙未冠之子皆服成人之服。惠蔚與李彪以儒學相知,及彪位至尚書,惠蔚仍太廟令。高祖曾從容言曰:“道固既登龍門而孫蔚猶沉涓澮,朕常以為負矣。”雖久滯小官,深體通塞,無孜孜之望,儒者以是尚焉。

二十二年,侍讀東宮。先是七廟以平文為太祖,高祖議定祖宗,以道武為太祖。祖宗雖定,然昭穆未改。及高祖崩,祔神主於廟,時侍中崔光兼太常卿,以太祖既改,昭穆以次而易。兼御史中尉、黃門侍郎邢巒以為太祖雖改,昭穆仍不應易,乃立彈草欲按奏光。光謂惠蔚曰:“此乃禮也,而執法欲見彈劾,思獲助於碩學。”惠蔚曰:“此深得禮變。”尋為書以與光,贊明其事。光以惠蔚書呈宰輔,乃召惠蔚與巒庭議得失,尚書令王肅又助巒,而巒理終屈,彈事遂寢。

世宗即位之後,仍在左右敷訓經典,自冗從僕射遷秘書丞、武邑郡中正。惠蔚既入東觀,見典籍未周,乃上疏曰:“臣聞聖皇之御世也,必幽贊人經,參天二地,憲章典故,述遵鴻猷。故《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然則《六經》、百氏,圖書秘籍,乃承天之正術,治人之貞範。是以溫柔疏遠,《詩書》之教;恭儉易良,《禮樂》之道。爻彖以精微為神,《春秋》以屬辭為化。故大訓炳於東序,藝文光於麟閣。斯實太平之樞宗,勝殘之要道,有國之靈基,帝王之盛業。安上靖民,敦風美俗,其在茲乎?及秦棄學術,《禮經》泯絕。減興求訪,典文載舉,先王遺訓,粲然復存。暨光武撥亂,日不暇給,而入洛之書二千餘兩。魏晉之世,尤重典墳,收亡集逸,九流鹹備。觀其鳩閱史篇,訪購經論,紙竹所載,略盡無遺。臣學闕通儒,思不及遠,徒循章句,片義無立,而茲造麴覃,廁班秘省,忝官承乏,唯書是司。而觀、閣舊典,先無定目,新故雜糅,首尾不全。有者累帙數十,無者曠年不寫。或篇第褫落,始末淪殘;或文壞字誤,謬爛相屬。篇目雖多,全定者少。臣今依前丞臣盧昶所撰《甲乙》新錄,欲裨殘補闕,損並有無,校練句讀,以為定本,次第均寫永為常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