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讓他不要那麼兇,但是我實在是痛得說不出話來,我只能將自己的手咬在口中,以免自己痛得叫出來。好痛啊!
他拉出我咬在口中的手,那兩排整齊的牙印清晰可見,他將自己的手放在我的嘴邊命令地說:“咬我的!”
我別無選擇地咬住他的手,但是我卻無法發狠地咬下去,這根本無法幫助抑制我的疼痛。我頹廢鬆開咬著他的手,轉而咬住自己的下唇,感覺自己的嘴裡進了些許鹹鹹的味道。
他喊道:“不許你咬自己,你痛就咬我。”他又將自己的手放到我的嘴邊,我無助地搖了搖頭,我知道根本咬不下去,他這麼做根本無法幫助我,只會令我更混亂。別無選擇,我抓過他的衣袖,緊緊地咬住,我都能聽見自己牙齒‘吱吱’作響。我好想現在如果能昏過去,失去知覺多好啊!但是痛卻是那麼清晰。
似乎永遠看不到疼痛的邊緣,御醫終於氣喘吁吁地進來了。御醫正欲行禮,他更快地說:“不必行禮,快來看她。”他將我放平在床上,拉過被子。
我鬆開他的衣袖,又咬住被角。老御醫為我號脈。我閉著眼睛,抗衡著疼痛。
御醫號完脈,站起來對著他說:“稟國汗,側妃這不是重病,而是——而是——”
“別吞吞吐吐的,是什麼快說!”他暴躁地問。
“是小產!”
“什麼!”他的聲音夾著我的聲音一起響了起來。
怎麼會是小產呢?!在我震驚地對上他的眼神之後,便終於如願以償的失去知覺了。
疼痛突然消失了,滿腦子只記住了他滿臉的錯愕與不信的表情。
當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其實應該說我是被吵醒的吧。
“國汗,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這是哲哲的聲音。
“是啊!姐姐好命苦呢,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這是布木布泰帶著哭腔的聲音。
“國汗決不能姑息養奸,她實在是太狠了,居然謀害國汗的孩子。”這好像是鈕祜祿氏的聲音吧。
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娜吉驚喜地臉映入我的視線。她大叫了一聲:“主子,您醒了!”接著剛才那些聲音的主人就都由客廳擠進了臥室,當然還有他——皇太極。
他率先邁進臥室,坐到床邊,焦慮地望著我問:“還疼嗎?”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
他又問:“渴嗎?要喝水嗎?”
我又搖了搖頭,然後我環視了一眼床前,立馬想力所能及地向哲哲行禮,卻被皇太極霸道地摁回了枕頭上;我只能無奈地說:“大妃吉祥!請恕海蘭珠無禮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行禮,你就好好躺著吧。”哲哲關切地說。
“是啊!姐姐你快躺好吧,御醫說失血很多,你的身子本來就瘦弱,接下來可要好好調養才是。”布木布泰跟著說道。
“就是說嘛!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沒有了呢!多可惜啊!”鈕祜祿氏的聲音。
我還未來得及歪頭看她一眼,便聽皇太極大喝一聲:“好了!都跪安吧!讓她好好休息吧。”
很快屋子裡就如願以償的只剩我們兩個了,他依舊是表情十分擔憂地看著我,說:“你臉色很不好看。想不想吃點什麼啊?”
“我還沒胃口,你難道沒有去上朝嗎?”其實我真的感覺很虛弱,四肢無力;但是與昨夜的疼痛相比,現在實在是太舒服了。
“沒有,——”他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卻沒有開口。
我好奇他的欲言又止,問:“你可是想問什麼嗎?”
“你不知道自己有孕了?”他終於還是問出來了。
“我當然不知道啊!”如果我自己知道怎麼可能像昨晚那麼震驚啊!
“御醫說那是個還不足月的孩子,還不成形。可惡!”他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眼裡充滿了氣憤與不捨;這種眼神讓我突然意識到我是失去了一個孩子,一個屬於我的生命。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母親,卻只有短短的一個月;我是一個多麼糊塗無知的母親啊!甚至連這個小生命的存在都不知道,就這麼糊里糊塗的我便失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我突然有些悲從中來,眼淚居然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他拉我起身入懷,揉搓著我的腦袋,我的眼淚更是氾濫了,就像是受了什麼天大委屈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撒嬌一樣。我從來沒想過我會這麼快懷有他的孩子,也不知道其實自己會在乎這個小生命,直至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