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才定下的登基日期?”真不敢相信再過七天就是大清時代的開始了。曾經感覺那麼遙遠的歷史,如今卻好似近在咫尺。
“這半個多月來,八旗貝勒,外藩貝勒與朝臣已經連續上了近百道摺子,期盼我早正尊號;我一直未應允。昨日薩哈廉當朝宣讀了諸貝勒檢討書與書誓詞,並以外族歸順,國勢昌隆再次請求我上位;如今也該是繼承大統的時機了。今晨早朝,鮑承先等汗臣,呈上了準備多時的稱帝典禮摺子。如今已是萬事俱備,只欠登基了。”他說話時閃動著躍躍欲試的激情。
“登基大典一定會很盛大吧,應該會有很多朝賀使節上殿行禮吧。”我的腦袋中已經開始演繹那隆重龐大的場面了。
“朝賀使節?還是朝鮮使節?”他突然低頭嚴肅地問道。
“朝鮮使節怎麼了?”我感覺他似乎是知道什麼了。
他先是不說話拉我坐下,然後悠悠開口道:“你今早不是已經聽到薩哈廉與韓燁傑的對話了。”他說的雲淡風清,但是表情卻並不輕鬆。
“你怎麼知道的?”總不會是素瑪說的,因為皇太極來到我宮裡後一直和我在一起,素瑪根本沒有機會說過話。
他輕扯嘴角,給了我一個身高莫測的笑容。
再一次感到這個男人的力量極其可怕,不得不慶幸他不是我的敵人。
“你打算怎麼處理?”我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
“韓燁傑只是一介書生,而韓相博,他的父親才是我看重的棋子。”他說的乾脆簡潔。
“——他為了韓燁傑一個人的命,居然出賣整個朝鮮民族,欲陷朝鮮數十萬民眾與戰爭的水身火熱之中。韓燁傑沒有這樣的父親,我寧死不做民族罪人!”韓燁傑早上的話迴響在我耳邊。
我突然明白了,難怪韓大使會自己一個人返回朝鮮,難怪韓燁傑會莫名其妙地搬進宮裡。一切都是皇太極布的局。韓燁傑不過是用來威脅韓相博的工具罷了。
“你究竟意欲為何?”我似乎提前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要對朝鮮用兵,還需要一個師出有名的理由。”從他口中說出的戰爭就像談天說地般簡單。
“你要一個怎樣的理由?”我還是不明白。
“韓相博此次回朝鮮已然激發了朝廷上下拒絕歸順大金的憤恨之情,李倧拒絕接見我派出的使團。此次還特意派來了硬脾氣不怕死的李廓為朝賀使節,擺明不肯臣服大金。正中下懷,此時不打,更待何時。”他這局布得真是精細到分毫不差啊!
李倧真是糊塗,作為一個國家的統治者怎麼可以如此輕易被挑起不理智的情緒。他與皇太極相比,實在是天壤之別。難怪現在落入被動局勢的是朝鮮了。
“你會怎麼處理韓燁傑?會怪罪薩哈廉嗎?”在我看來他們誰也沒做錯,一個為了自己的國家,一個為了自己的知己。
“此事與薩哈廉無關。至於韓燁傑,生死之間,全看他自己如何取捨了。”他似乎像要看戲的結局一樣,無關痛癢地說道。
“既然你知道韓燁傑今早說過的話,那麼生死之間不是早有定數了。”韓燁傑不會像他父親那樣乖乖就範的。
“他影響不了大局。不過,沒想到他一個文弱書生,倒是有幾斤骨頭;我不會殺他的。”皇太極說話時露出了讚許的神情。“更何況,薩哈廉想保全他,背後為他也付出了不少。若是韓燁傑及時懸崖勒馬,我甚至不會為難他的。”
皇太極能這麼做,相信已經是給足了薩哈廉情面了。
但是就像韓燁傑說的,此事關乎朝鮮數以萬計的普通老百姓的命運,“國之興亡,匹夫有責”!我真懷疑他能否做到所謂的“懸崖勒馬”。
大清帝王
四月初九,登基大典的前一天,布木布泰經得哲哲同意,在後宮下達懿旨;命每一位后妃在自己珍貴的絲帕上用珠筆書寫啟祥書,於登基大典當日獻於皇太極。
我坐在書桌前,對著綺羅的綠色錦帕發呆。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始終無從下筆。
自從初六那晚起,我已經兩天沒有見到過皇太極了。為了登基大典,他離開了皇宮,必須在太祖祠誦經以及齋戒沐浴三日,以表示虔誠之心與潔淨之身。見不到他的日子,空氣中都滲透著思念。腦海中反覆出現的全部是遐想中的登基大典。不知明天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幅畫卷?
素瑪看了看我放在書桌上的空白綠絲帕,笑著問:“主子為何這半天也不下筆?”
我抬頭對站在書桌前的她說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