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子,何人將你傷成這樣!”
此刻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六指黑俠,死死地拽住班大師的機關手,瞪大了眼睛說道:“勿萬,不要讓丹兒用墨家之內的禁忌!”
“鉅子!我這就叫弟子去鏡湖請醫仙!”鬍子花白的班大師,忍著淚水,顫抖地說道。
數十年了,自從六指黑俠成為了墨家鉅子,他就幫著六指黑俠,南奔北走。一統兩墨,壯大墨家,六指黑俠一身的功績之中,有一半都是班大師的功勞。
兩人不但是上下級,更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勿萬!勿萬!”
緊抓著班大師手臂的六指黑俠,嘴角之間溢位了絲絲鮮血,手上的力道卻是有加重了幾分。
“我知道!我知道!”顫抖著的班大師終於是忍不住淚水,點頭應聲道。
“甚好……”終於,吊著最後一口氣的六指黑俠聽到班大師承諾,緩緩閉上了眼睛。
炎炎的夏日,今日卻是涼爽了許多。
薊城外,無不素衣的墨家弟子,在燕丹的帶領之下,恭敬地向著那樸素的棺槨行禮。臉上,具皆帶著悲痛之色。
擺滿了貢品的祭桌之上,身為鉅子象徵的墨眉依舊如同以往一般,雖然無鋒,卻是顯得厚重無比。
作為前任鉅子的唯一親傳弟子,燕丹無疑在墨家之中擁有著崇高的地位。加上燕丹近年以來,不斷籠絡江湖人士,更是令墨家的聲望提高了不少,使得他在墨家之中的人心同樣很高。
所以,當六指黑俠去世,燕丹理所當然地成了墨家的新一任鉅子。
燕丹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桌案之前,粗糙的右手,輕輕拂過厚重的墨眉,眼神之中卻是流露出了幾分痛苦的神色。
六指黑俠的死,出了胸前那道觸目驚心的劍傷之外,更是有著一道宛如蛛網一般的血絲,盤踞在他的丹田之處。
那道劍傷,明顯是個擅用霸道之劍的人所傷。然而,對於那宛如蛛網一般的詭異痕跡,墨家之中卻是鮮少有人能夠認出。
而燕丹,卻是恰恰那少數人之一。
燕國太小太弱了,弱到大部分的諸子百家,能人異士都不願踏足這片土地,使出這樣詭異招數的人,總共也就那麼幾人。
而論詭異,當今之世,無疑乃是以陰陽家為最。
在猶豫的目光之中,燕丹的右手緩緩移動到了墨眉的劍柄之處。強有力的右手,更是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了劍柄。
“復仇!”燕丹高高舉起手中的墨眉,沉重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悲哀,高唿道。
“復仇!復仇!”
“復仇!復仇!”
白色的旌旗之下,百餘名穿著素服的墨家弟子,紛紛跪地,口中同樣高唿著“復仇”之語。
燕丹環視著一群跪地,眼中帶著火熱和崇拜之色的墨家弟子,眼底之中的愧疚之色一閃而過。
遠處,穿著太子妃服飾的焱妃,默默地站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注視著出於唿聲中央的燕丹,嘴角微微掛上了一抹笑意。
隨著燕丹當上了墨家鉅子,原本尚且持中立狀態的墨家,各項資源開始源源不斷地調往燕國的易水之畔。
夏去冬來,數月過去,早已有身孕的焱妃,肚子也是緩緩大了起來。
“夫君,天氣愈發寒冷,喝點熱湯吧。”
一個北風唿嘯的夜晚,焱妃一如往日一般,端著一碗溫暖的熱湯,來到燕丹的書房之中。雍容的面頰之上,帶著一抹輕笑。
“放在那裡吧……”忙碌之中的燕丹卻是並未曾看一眼焱妃,依舊翻看著手中的竹簡,頭也不抬地說道。
“夫君,你這些日子也已經足夠勞累了,早些休息吧……”看著燕丹那有些疲倦的臉色,焱妃不由得有些心疼地說道。
“秦軍如今已經逐漸穩定了趙國和魏國舊地,交戰,或許就在這幾個月當中了。我是燕國太子,若是不做好充足的準備,豈不是讓將士們送命?”
燕丹的語氣之中,似乎有些不耐,原本就有些疲倦的臉色,更是掛滿了厭煩的神色。
“夫君……”
焱妃愣愣地看著一臉厭煩的燕丹,聲音之中不由得多了一絲顫抖。
燕丹看著手中的竹簡,輕嘆一口氣,說道:“你走吧……”
一股熱流緩緩從焱妃眼眶之中湧出,她知道,燕丹恐怕早已知曉了六指黑俠所中的那詭異的咒術,正是自己所施展的。從那以後,燕丹對自己的態度便一日比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