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家裡常常有人來探病,慧嫻倒也沒奇怪,只問:“是誰啊?”
下人說:“姓馮。”
慧嫻有些奇怪,姓馮的,朝中只有那一家。李家和馮家關係一般,不過李益和國舅馮朗同在朝堂,似乎往來的比較多。不過李益剛病時,那邊就已經來探望過了。馮家的兄弟子侄個個都出名的很,僕人都認識,倒不知道哪裡來的個從沒見過的小公子。慧嫻估計是他外面的朋友,也不肯怠慢,遂說:“你去跟郎君說一聲吧。”
李益正躺在榻上看書,下人跑過來說:“外面有個姓馮的公子來看您。”
李益道:“哪個馮公子?”
下人說:“沒說名字,小人沒見過。”
來人穿過院子的時候,慧嫻抬頭瞥了一眼,來者是個十五六歲,模樣清俊的少年,身穿錦藍袍子,看著非常面嫩非常小,相貌挺文弱的。慧嫻站起來迎客,問道:“公子從哪裡來?不知令尊是何人?”
那人很好奇地看她,又揚起頭看這院落四下,彷彿十分新奇似的。只是閉著口不說話,院子裡睡覺的小黃犬見來了生人,便衝上來汪汪直吠,圍著來人打轉。這人嚇的往後退了幾步,忙從手邊的桂花樹上折了一根樹條子,衝那狗作勢揮嚇。
“去!去!”
慧嫻見他模樣,神態動作,都有些女兒氣,只當他年紀小,說:“這小狗不咬人的。”
慧嫻讓下人帶他去臥房。然而這位還是很害怕,手持著桂樹枝,一直驅趕跟在腳後的那小狗。慧嫻目視著她進了臥房,過了一會,那扇房門關上了。
她手持著樹枝,站在門口,目光對上那一瞬,兩個人都愣了。她有些侷促的不敢上前,因為不知道自己來的對不對,他會不會生氣。畢竟,這是他的家裡,他妻兒都在。她這樣來造訪是很不合適的。
來的人自然就是馮憑了,只是扮了一身男裝。因為面嫩又沒鬍子,身形看著也單薄,旁人只當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過了好半天,李益笑了,他笑的又吃驚又意外。
她看到他笑,也笑了。
李益放下手上的書,向她招手,示意她到跟前來,聲音裡滿是喜悅:“怎麼穿成這樣了?”
他笑的滿臉詫異:“你一個人過來的?你怎麼過來的?走來的?騎馬過來的?乘車過來的?你真是瘋了啊?”
她往床邊坐下,李益握著她肩膀捏了捏,又摸了摸她的頭,又想要碰碰她的臉。他好像不知要從哪下手似的,最後只好乾脆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他親了親她柔潤的臉頰,感覺像做夢似的驚喜難以言喻:“你怎麼來的?誰陪你過來的?”
她心裡也很高興,很激動,感覺自己在做一件驚人的事。她被他摟抱的熱乎乎的,低聲說:“我聽說你病了,想來看看你。”
李益笑說:“我沒事,只是小病,休養一陣就好了。”
馮憑有些赧,抱著他脖子,眼睛看著他說:“我怕你受了刺激,太鬱悶,會慪死了呢。不然怎麼病了好幾個月了還沒好。”
李益笑嘆道:“咒我。”
她不敢出大聲。
李益也不敢出大聲,只是摟了她身體,靠在懷裡,她手上還捏著那根桂花枝子。李益嗅著她頭髮上的香氣,感覺像是失而復得,收到了久違的禮物。
他想起曾經做夢,夢到她出現在自己床邊。此情此景,和夢裡的幾乎一模一樣,不得不讓他感慨神奇。
慧嫻站在門外。
房中的聲音,她聽不到,然而潛意識她感覺很不安,總感覺有危機,要發生什麼。她沒有勇氣敲門,或者進房去詢問,看他們在做什麼,也沒有勇氣把耳朵貼近了去聽。她下意識地提高了聲調,吩咐僕人做事情。
房中的二人聽到外面聲音,聰明的都明白了。李益放棄了親吻她,或是更親暱的想法,只是靠著床,拉著手,低聲同她說話。
“你有沒有發現,忽然到了某一個場景,明明是第一次見,卻總感覺似曾相識,好像在夢裡曾發生過的?”
“就像現在?”
“嗯。”
李益說:“我還以為咱們不會再見了。”
馮憑說:“那是你不想見。若是你想見,怎麼會再也見不到呢?你要是不打算見,那依然是再也見不到了。”
李益無奈道:“見不見,並非我能自主。這世上的事並非是我說了算,也不是你能說了算。咱們都太渺小。”
馮憑說:“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呢?”
“我也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