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竟然讓李夢庚清醒過來。
“上位,上位饒命啊!”
他跪在地上,砰砰磕頭,哭得稀里嘩啦,鼻涕眼淚都下來了,朱元璋哪裡看得下去,他抬起腳,拿鞋底兒點著李夢庚的老臉。
“你是跟著咱過江的老人,也見過不少生死,咱看不得的就是哭哭啼啼,沒出息的德行。你乾脆點說,別讓咱費事,或許還能保住你家裡人的性命,不然你的下場,你家人的下場,不會比王家好到哪裡去!”
李夢庚再次愣住,片刻之後,他磕頭作響,“上位,臣,臣辜恩負義,臣該死啊!”
……
朱元璋突然造訪刑部尚書府邸,一下子抓了李夢庚正著,渡江之前的老人,執掌過戶部和刑部的文官大員,就這麼呼啦啦倒下了。
這事別說朝臣了,就連兩位宰相都很錯愕……張希孟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對著宋濂道:“我還說要讓刑部挑頭兒,給百官講解王家的案子,警醒世人。沒想到李夢庚自己先當反面教材了。”
宋濂一聽,也是忍不住感嘆,“張相,吏治從來不是小事,尤其是剛剛創業,李夢庚務必要嚴懲不貸。只是上位會不會遷怒張相?”
張希孟一笑,“那倒不會,說起來還要感謝江提舉,她早就查出了李夢庚貪贓枉法的證據,這回我給主公遞上去就是了,只是李相那裡,他倒是挺欣賞李夢庚的,他們又是同鄉同僚,如果他要是被遷怒了,我可不會管他。”
宋濂也跟著笑了,“李相那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張希孟想了想,還是把江楠叫了過來,“還沒參加過御前會議吧?”
“沒有。”江楠老老實實道。
張希孟笑道:“行了,這次你就負責帶著耳朵和眼睛,去感受一下吧!廟堂可比佛堂有趣多了。”
江楠乖乖答應,跟在了張希孟後面。宋濂只能無能長嘆,誰讓他這個人老珠黃的,不受待見嘍!
張希孟跟著江楠來見朱元璋,陳說李夢庚的案子。
在另一邊,李善長卻搶先一步,到了朱元璋這裡,向老朱哭訴。
“上位,臣,臣在近日已經查出來了,是李夢庚這個畜生,買通臣身邊的隨從,藉著從應天給臣送東西的機會,把那包龍井茶葉送到了杭州,放在了臣的案頭,後來被張相拿去了,就,就引出來王家的案子,從頭到尾,臣都不知情,就是被這個畜生給害了!”
朱元璋一驚,“還有這事?”
“確實,臣這裡人證物證都有,而且大可以叫來李夢庚,臣願意跟他對質……說起來也是臣疏忽了,覺得是老朋友,追隨臣多年,實心用事,就疏於防範,臣,臣有疏失。”
朱元璋冷哼道:“確實,你不是還要舉薦李夢庚擔任參知政事嗎?你的識人之明呢?”
李善長驟然一愣,隨即連忙道:“上位這麼一說,臣倒是想明白了,李夢庚是不是以為臣不知道他的手段,就有辦法,利用臣身邊的人,陷害臣!然後他好取而代之!”
朱元璋聽到這話,竟然一陣沉吟,李夢庚那傢伙信誓旦旦,以李相自居,言語之間,還頗為看不起張希孟和李善長,或許這傢伙真是這麼想的!
著實該殺!
“真是沒有想到,李夢庚竟然如此大奸大惡,往後你要更加小心,尤其是在識人這事情上,大意不得……就連,就連張先生都被李夢庚給騙了,還說要在刑統完成之後,也舉薦他呢!”
“什麼?”
李善長心頭狂喜,我的老天啊!
原來張希孟也掉到這個坑裡了!
蒼天保佑,神佛開眼啊!
多少年了,從來都是張希孟欺負自己,明明自己是左相,執掌中書省,可總是比張希孟低一頭。
可算是輪到他倒黴了,老李簡直是比自己得了狗頭金還開心。
但是表面上還不能露出來。
“上位,李夢庚修刑統還是很用心的,張相到底是年輕了些,不知道人心難測,世事險惡啊!”
朱元璋微微點頭,也沒說什麼,算是預設了李善長的說法,誰還能不犯點錯呢!
正在這時候,張希孟和江楠到了。
施禮之後,張希孟站在那裡,江楠緊緊跟在後面,垂手侍立。
“張相,李夢庚那個畜生被咱撞破了醜事,已經下獄待查了。”
張希孟連忙道:“恭喜主公,抓獲了一個蠹蟲……我這裡也有個事情要上奏,李夢庚在王家的案子上,有貪墨的行為,初步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