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寶劍來找我鬧事的。他這不是要打我的臉,掃我的威風是什麼?這難道還不明白嗎?”
張一圓說:“萬市長,你千萬別這樣說。據我所知,高書記在任何場合、任何時候都沒有流露出是你要放皮革蘇。他寫給宋大禾的這封信我已經叫人拿來了,現在就在我的抽屜裡。我先念給你聽聽,有時間你可以來看看。”於是,張一圓將那信原文照念一遍。又說:“真是沒有哪一句話、哪一個字兒是挑逗農民衝著你來鬧事的,都是對宋大禾的安慰和解釋。”
貧富天平10(2)
萬世耿說:“秘書長,我知道你的為人和你的名字一樣,你是快刀打豆腐兩面光。兩面打圓場是好事,但是,我們也都是這個年紀的人了,話也用不著連標點符號都說出來。難道他老高還會寫上叫農民去跟老萬鬧事這種大白話嗎?你想想,我主張放了皮革蘇又是為什麼?從我個人的社會聲譽來說,主張放皮革蘇是要受到很大損傷的,是要擔當很多是非風險的。為這樣一個有錢人當保護傘,誰還能不懷疑我萬世耿得過他一筆大賞錢?這個利害關係難道我還不明白嗎?我面臨著市長選舉,我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險。但是,全市這麼多幹部、教師要養家吃飯,稅收銳減,工資發不出去,你叫我怎麼回答人家?人家可只問我這個市長要工資!現在市裡的情況還很複雜,他高書記還不知道這些內情,只知道往前面衝鋒,不知道前面的地形。我是本地人,熟悉情況,又是代市長,我雖然還不能把我知道的內情都一鍋端給他,但我總不能沒有自己的主張!”
張一圓說:“萬市長,你說的都對!我一定把你的意思在適當的場合、適當的時候,用一種適當的方式轉達給高書記。”
萬世耿說:“不用了,秘書長。我在他面前早就已經無話不談了,這意思我早就跟他從直說過,他聽不進的。他心裡想的是,一個市委書記太聽市長的也不好。我知道,農民鬧事的矛頭是直接指向我的,我這個市長當不當無所謂!你知道,我老萬就這個牛脾氣。我現在要來他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我要親自給公安局打電話,叫他們馬上依法將皮革蘇抓起來,我要告訴他們,我現在和高書記已經是高度地統一意見。我要看看他高南翔往後到底還有什麼高招,我要讓他自己去慢慢地提高認識!”顯然,萬代市長的情緒有些失控了。
宋紅坐一旁乾著急,如果萬代市長和高書記真要這麼鬧下去,他就真不好做人了,甚至連見到武湘懷也不能隨便說話,他擔心以後領導們的矛盾會轉到他們頭上,城門起火殃及池魚啊!
打過電話,萬世耿感到口渴,就找茶杯,慌亂了一個上午,也記不起天天帶著的茶杯到底丟在哪兒了,問宋紅,宋紅也記不起了。宋紅就忙著用一次性紙杯給萬世耿倒了杯茶遞給他說:“市長,理解人真是件難事啊!”萬世耿先是盲目地點了點頭,但一想,是誰不理解誰呢?宋紅這話的含義太過於豐富,不過一句來得去得的圓滑之詞,而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別人為他說話。於是,就不再搭理宋紅,喝了茶,一看錶,到下班時間了,提了公文包往家裡走了。
萬世耿的家住在大院後山上的桔林裡,一條長長的水泥臺階從家門延伸到大院的樟樹林裡。遠遠看去,那完全就像一個農民的家園,房子不大,而且矮,但萬世耿卻滿意這個住處。房子原是電器屋,後來電器搬移了地方,就餘下這麼五六間房子。算起來他在這兒住了二十多年。剛進機關時,他是市委辦秘書,和好幾個同事一起住在這個安靜的房子裡天天加班寫“同志們”和“爭取更大勝利”。在同事中間,萬世耿因為最肯吃苦又敢說敢幹,第一個被提拔當了市委辦副秘書長。他提升後,機關事務委按級別給他安排了新房,但萬世耿不想搬,願意住這小矮房,於是,機關事務委就把其他的秘書都搬走,幾間舊房就全給了萬世耿。後來,萬世耿升任了政府辦秘書長、副市長,直到現在的代市長,也還住在這裡。機關事務委按照規定,三次動員他搬新樓,萬世耿都沒有搬,他說自己在這矮房裡住出感情了,還說人應該扯一點地氣才好。機關事務委無法,只好一次又一次給他這矮房子細心地修繕,尤其是萬世耿當了副市長後,機關事務委請了工匠來從瓦簷屋脊到牆面地基都進行了認真的處理,特別是地面防潮用了真功夫,所以現在雖是一樓,就是梅雨季節,地腳磚也不發汗,櫃子裡的衣服也不太長黴。最後那次修繕時,又在屋外圍了不高不矮的圍牆。機關事務委要把屋面和圍牆裝修客氣些,萬世耿不讓,怕別人說是非,工匠們只好獨具匠心地在圍牆上嵌了酒瓶做牆脊。這樣也好,看起來圍牆酷似一條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