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時,他們正經過山裡的通訊盲區。
從武陽到市裡還有幾段盲區,過了盲區,武湘懷馬上跟秘書長聯絡上了。張一圓說:“高書記回來時千萬不要先到鬧事的群眾中去,以防意外。”武湘懷答應說,他叫劉師傅把車子從後門先開進大院,讓高書記了解情況後,心裡有數了再說。張一圓囑道:“一定要從後門進,前門已經堵了,進不來。”
從後門進車,必須要繞過正門前的大街。高南翔的車子本來已經過了前門,但他一眼看見那麼多人在大門前圍攻一個人,遠遠看去,被圍攻的好像是萬代市長,他就忍不住搖下車玻璃。於是,聽到有人在伸著拳頭叫喊:“打死他!就是他放了皮革蘇!”大門外面的農民要衝到大鐵門裡面去,裡面有那麼多幹警正把鐵門往外頂著。有幹警的手和農民的手已經在鐵門眼裡抓起來了,有的已經摳出血來。這已是乾柴烈火的時刻!高南翔突然叫劉師傅停車。武湘懷一下緊張起來,他轉身過來,手伸過坐椅拉緊了後面的車門,不讓開,說:“高書記,你不能現在就下去!秘書長說過,你一定要到辦公室瞭解情況後再作行動方案。”
貧富天平9(3)
高南翔將自己本來的方臉往下一拉長,以從未有過的嚴肅看著武湘懷說:“萬市長在那裡被圍了。這個時候我不到現場去,我成什麼人了!上次幹部、教師集體上訪時,我逃避了,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那樣躲了!要死就死!死了也英雄!比心裡受煎熬強得多!”他拔開武湘懷的手,拉開車門下了車,大步朝著鬧事的地方走去。
武湘懷只得急忙下車,眼睛直盯住高南翔的背影,頭便在車門上重重地磕了一下,手一摸,頭上腫起一大塊皰,再一摸,還有些血紅,好在血也不多,用餐巾紙捂了還可以堅持下去。武湘懷盯著高南翔的背影,看著他越走越近了鬧事的人堆,怕出了事自己交不了差,就忙著摸手機跟秘書長聯絡。因為眼睛直盯著高書記那邊,手機沒拿穩,掉在地上。待他從地上撿起手機再找高書記,高南翔已經不見了身影。武湘懷只得站住給秘書長打電話說:“秘書長,壞事了,我勸不住高書記,他到鬧事的人群裡去了。”
張一圓坐在辦公室的皮椅裡一下子急得直打轉,說:“小武啊,這怎麼行呢?你這個跟班秘書是怎麼跟的?你就是堵也得要把高書記堵在車裡嘛!”
武湘懷說:“秘書長,由你怎麼批評我,我都認了!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秘書長說:“跟緊他,要特別注意他的安全,有什麼情況立即向我報告!我這邊馬上跟警方聯絡,要他們注意作好安全保衛工作!”
鬧事現場的人就像暴雨天的洪水,越聚越多,鬧的鬧事,看的看熱鬧,從大院門口到外面的大街,到處都擠滿了人群,人車已無法通行,堵了很長一段街道。大家都看著大門口的農民和幹警隔著鐵門在使勁,有的農民搶過了幹警的帽子,幹警顯然聽了領導的話,是在忍著火氣,讓著農民。看熱鬧的人越來越擔驚受怕,議論著說:“哎呀,千萬別打起來哪!要是打起來了,那恐怕就是一場流血事件啊!”
這時候,萬世耿卻突然從人群裡拱出來,出現在大門外的一個水泥臺階上,他從幹警手上搶過一個電動喇叭,對著鬧事的人喊起話來:“農民兄弟們,大家安靜下來,我有話跟大家說。”
鬧事的人稍稍平靜了一下,不再推搖大鐵門,一下把矛頭轉向了萬世耿。
有人說:“那個微駝著腰,像個農民,拿著電動喇叭的人就是姓萬的市長。”
有人說:“就是他要放了皮革蘇!”
有人說:“擠上去,幾拳頭揍死他!”
有人說:“他是市長!”
有人說:“就是要打他這個沒有人性的狗市長!”
鬧事的人像海潮一樣朝著萬世耿咆哮著覆蓋過去。也不知是誰把萬代市長要放皮革蘇的內幕透露了出去。
擠得硬硬的人群阻擋著高南翔前行,但他在人海里拼命地朝大門口擠去。他越是心急如焚,就越是擠不到前面去。他要擠到大門那兒去,擠到萬代市長那兒去,他想宋大禾一定來了,他要找到宋大禾。他心裡明白,這個時候,再大的官出來說話也是沒用的,就是槍也壓不住這些鬧事的農民。現在的農民都知道,共產黨的槍是不會朝農民開的。他現在只有找到宋大禾,讓他出面說話,才有可能平息這場風波。
高南翔終於像一艘破冰船擠破了硬硬的人牆,擠到了大門前。他一眼就看見宋大禾和他的女兒春蘭姑娘蹲在鐵門前,手裡拿著那幅寫著黑字的白布。高南翔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