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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綺苑

的聲響,她立刻有些不適地蹙起眉,想到了自己也曾被府中的嬤嬤們訓斥,比如從來都冷著臉的周嬤嬤,她一被此人斥責了,晚上就會做很久的噩夢。

為何這些管教嬤嬤總是討人厭煩呢?她實在不理解。

小樓裡的那位姑娘再次咳了起來,混著婦人難聽的罵聲,一切動靜都是那般刺耳。

溫宛意推開門,在門口冷冷地瞧著出聲的婦人:“夜已深了,為何還如此喧譁?”

正在罵人的嬤嬤被嚇了一跳,當即捂著心口小聲唾罵一句,撐住桌角回頭看向門口的人——她雖不認識此人,但看這女子穿了一身直領對襟的月色羅衫繡裾,褙子上頭居然還綴著珠花繁飾,下面是緊窄修長的曳地細褶裙,光看衣裳便不是尋常身份。

嬤嬤眯起眼睛,又瞧見這女子鬢髮上面彆著的是鎏金的花筒簪釵,奢靡的金絲珍珠篦子也用上了,再細瞧,樣貌也是頂尖的姝麗。

“貴人夜至綺苑,可有什麼要緊事嗎?”嬤嬤伴著笑臉,恭敬地上前奉承道,“奴竟不知恆親王府何時來了這樣一位貌若仙人的姑娘。”

溫宛意不用想也知道,這嬤嬤恐怕是“先敬羅衣後敬人”的做派,所以直接扯了個謊:“哪裡是什麼貴人,我只是王爺臨時起意從花樓接回來的舞姬,王爺說,讓我跟著嬤嬤,也好學學王府的規矩。”

“哦?”那嬤嬤從她話語中聽出了什麼,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不過是出身花樓的豔俗女子,沒有王爺的恩寵,無名無分的,連通房丫頭都比不上,夜裡一個人過來綺苑,估計已經被王爺厭煩了吧。

“王爺今夜說要陪著溫家表姑娘去看焰火,接我回王府後便不再管了,只留下一句‘在綺苑住著’就走了。程府令也跟著溫姑娘去忙了,無人安頓我,只能勞煩嬤嬤了。”溫宛意注意到了屋內咳嗽的女子,於是一邊觀察著小樓內的陳設,一邊朝那邊走過去。

那嬤嬤便也不急了,她落座在桌前,一邊隨手翻著桌上畫冊本子,一邊揶揄道:“一個是麻煩,兩個也是麻煩,現在的小姑娘啊,臉皮怎麼這麼薄,沒有手段勾得住王爺,剛進府就被髮落到了這種冷僻地方,這輩子呦,怕是都見不到王爺嘍。”

溫宛意走到榻邊,坐下觀察著那位病了的女子——對方一副病容,模樣清瘦到了極致,雪襟散亂地伏在榻上,薄態虛弱,面頰和眉眼間縛了些許白絹,上面還沾著零星的血跡。

她知道對方受了傷不易移動,便拉起對方的手,輕聲問:“姑娘你的手指這般寒涼,這綺苑難道也沒個取暖炭火罵?”

“她哪配用炭火?府裡不克扣她一口吃的,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連累我也得一起留在這冷僻的綺苑,真是晦氣得很。”那嬤嬤往地上啐了一口,繼續細碎怒罵道,“白長了這張漂亮臉蛋,連個男人也不會勾。”

溫宛意從未聽過如此粗鄙的言語,她在溫府時,嬤嬤雖然也會訓斥她,但從來不會說這樣難聽的話。

乍一入耳,她覺得難受極了,於是制止對方道:“不要罵她。”

榻上的人再次弓著身子咳了起來,等平緩些了,溫宛意感覺掌心的人輕輕一動,對方艱難地給了自己一些回應。

“她還想要什麼體面呢,娘娘留她一命讓她做通房丫頭已經是格外賜恩,她倒好,性子剛烈得很,還能狠下手把自個兒給弄花了臉。”那嬤嬤嗤笑道,“她對自己都能這樣狠心,誰知道會不會威脅到王爺呢,娘娘怎麼還會放心她啊,現在好了,關起來了,大家都別想出去。”

溫宛意繼續幫忙暖著榻上人的手,回頭對那嬤嬤道:“可她病了,你也見死不救嗎。”

“娘娘要把她關在這裡,無論死活的。”嬤嬤睨了這邊一眼,話裡有話道,“她也就罷了,活該,不像有的人,一身光鮮亮麗地被接進王府,也沒有得到王爺恩寵就被打發到了這裡。”

溫宛意垂眸,榻上的女子沉默地躺在那裡,不說話,只是輕輕拉著她的手,汲取著她掌心的暖。

片刻後,她突然察覺掌心的力道一鬆,對方居然昏了過去!

她急切開口:“堅持片刻,我馬上去叫人為你醫治。”

“老身勸你還是別大費周章了。”嬤嬤起身攔住她,“你可知,就連在王府伺候主子的奴婢也是正經出身,你這種花樓裡接來的女子,沒了恩寵後,哪裡比得上一個下人?請不來大夫的,炭火要了也白要,不如安心坐著,看看明日王爺還會不會有閒情召你。”

溫宛意自以為算得上好脾氣了,但這嬤嬤屬實太刁難人,這麼多年還沒人敢這樣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