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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登在看凱瑟琳夫人的眼睛。

凱瑟琳剛剛打過鎮靜劑，四肢垂落像只沒有生命的人偶，他們分別坐在長桌的兩個盡頭。

蘭登從小就喜歡看別人的眼睛，話語會騙人，表情會偽裝，但是眼神永遠能傾吞一個人的內心所想。他認為他遺傳了赫利家族的偏執基因，以致於，他太執著把每一個人看透，執著於把複雜的人際交往，變成可以用理性解釋的一道道數學題。

很遺憾，凱瑟琳夫人由於被製作成傀儡，且沒有正常的血液供養，她的眼睛早已經看不出來任何情緒，深紅色的眼睛裡只有一片空白和呆滯。

儘管如此，蘭登還是想要在她身邊浪費時間。

因為，她是忒彌斯的妹妹，她有一雙和伊芙琳很像的眼睛。蘭登雙手握住刀叉，切開三分熟的牛排，紅色的血從微熟的牛肉裡面湧出。

如果這是手術刀，切開的是伊芙琳的頭顱，他會挖出她的晶體，學理上而言，已經“被汙染的”晶體，更換一塊乾淨的。伊芙琳會變成什麼樣子，會像現在的凱瑟琳一樣嗎。

“夫人，我認為我和您一樣，是個可憐的omega，您認為呢？”

蘭登用叉子把一塊血淋淋的牛肉送進嘴裡，抿唇咀嚼。

凱瑟琳沒有回答。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蘭登大人，我們圍剿了叛軍的一個集合點，有訊息說knight也在那裡，您是否親自前往？”

蘭登放下刀叉，用餐巾擦去嘴巴周圍不存在的汙漬，起身來到凱瑟琳面前，彎腰，握住她的一隻手，親吻她的手背。

“夫人，請保重，我會再來看您的。”

……

摩天大樓直達雲端，蘭登乘坐直升電梯來到頂層。

從一個點牽出一條線，無數條線交織把所有叛軍囊括其中，蘭登不動聲色地派人剿滅了數個派軍地集合點。雖然他們很狡猾，往往預判直隸軍的行動，提前轉移陣地，但獵人的大網至始至終都在收緊。

蘭登知道，真正和他對弈的，站在叛軍身後的人，是knight。

“蘭登大人，我們找到了叛軍的最終聯絡點，就在那個房間裡面，而且，我們抓到了knight！”一名官員興奮地說。

開啟那扇偽裝成倉庫的門，房間裡有一塊巨大的顯示屏，螢幕全部顯示亂碼。

一個人被五花大綁壓在地上，無數的槍口對準他，直隸軍們都聽說過“knight”的大名，嚴肅以待如臨大敵。

不是knight。

蘭登一看見他，就知道他不是knight，他微微嘆息。

那個人卻開始大笑，逐漸癲狂，把周圍的直隸軍嚇了一跳，他忽然雙腿一蹬，撞向旁邊的椅子——

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開啟的房間門外面呼呼灌進來的風聲在喧囂。

“你身上裝滿了炸彈，這棟大樓裡的各個角落，也藏滿了彈藥，”蘭登來到叛軍面前，蹲下，從他的衣領裡扯出一排炸彈，“knight一定知道，我不會白白送死，所以他引我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

那個叛軍緊緊盯著蘭登，滿臉怨恨、不甘，很快他的嘴巴里流出鮮紅的血液，他的瞳孔越來越小，越來越黯淡，直到徹底死亡。

蘭登看向面前灰藍色的，巨大的顯示螢幕，資料亂碼在不斷跳躍。

“去看看能不能恢復資料。”

“是。”

技術人員找到主機，嘗試登入後臺，只見螢幕突然一暗，再度亮起時，就像燃放了一場資料的煙花，所有的資料在二維空間中扭曲、聚集、四處散落，最後徹底消失。

螢幕中央只剩下一句話——

她已經知道了一切，她恨你（shekneweverything,shehatesyou）

這才是knight的真實目的，大費周折，只為了跟他說這句話。

車子拐過一個街角，剛才蘭登到過的那棟摩天大樓轟然倒塌，爆炸的火光劃破整個首都星上空。

等爆炸徹底結束，車子裡的菲莉亞才把捂住耳朵的雙手放下來。

蘭登教授沒有選擇把大樓裡的炸彈拆除，而是把爆炸時間推遲了十五分鐘，在這段時間裡，把無關人等全部疏散。

菲莉亞看向比進入大樓前面色更差的蘭登教授，欲言又止。

“教授……大樓裡，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