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年紀小,精神難集中,抗壓能力差,這種小孩最好審了。”方未艾說,“他在戒治中心呆的時間太久了,長期高壓威迫下精神反而脆弱,很容易崩潰。” 荊鳴嫉惡如仇,直言不諱道:“可他們敢殺人。” 衛懷信瞥眼董陽,不想在小孩面前提殺人,便說:“若予,我們抓到王中塔的時候,在他胸口上看見了一處紋身。” 杜若予好奇,“紋身?” “嗯。”衛懷信看眼她手裡提著的那條魚,“也是條紅色金魚。” 杜若予愣住,又覺得似乎理當如此。 === 回到南城市區,荊鳴本來想讓他們三個去吃頓晚飯,可這三人都堅持馬上回刑偵隊調看王中塔的審訊記錄,加上帶著個董陽,荊鳴無法,只得先把一車人送回局裡。 一進市局,成雪陽和黃阿姨最先跑出來,見著董陽就搶進懷裡,一人一句心肝寶貝地哭天搶地。董陽卻很不配合,極力想要從他們的懷抱掙脫出來。 成雪陽的雙臂像鐵鉗牢牢鎖定董陽,黃阿姨也時不時掰扯董陽的手腳,不讓他亂扭亂蹬。 董陽掙扎不出來,急得滿頭大汗,驀地尖叫,“魚!” 杜若予心頭一緊,忙問方未艾,“王中塔呢?” 方未艾說:“肯定被關起來了啊。” 董陽還在嘶聲尖叫,“魚!” 並且,他朝杜若予伸出了手。 杜若予剛想回應他的吶喊,黃阿姨已經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魚箱,重重塞回董陽懷裡——她以為董陽要的是這條魚。 可董陽不要這條魚,他摔了魚箱,水流一地,紅魚翻躍。 “魚!魚!”他仍朝杜若予伸長手,不停地叫,“魚!” 杜若予抓住方未艾的胳膊,央求道:“能安排董陽見一面王中塔嗎?” “為什麼要見那個殺人犯?”成雪陽一把抱起董陽,不由分說往外走。 杜若予鼓起勇氣攔住這個男人,“成先生,就讓董陽見一面王中塔吧,我答應他了!” 成雪陽怒不可遏地瞪著她,“你瘋了嗎?我為什麼要讓陽陽見殺他母親的兇手,這個人還想綁架他來勒索我!讓開!” 他撞開杜若予,闊步往市局大門外走。 黃阿姨緊緊跟上。 董陽被抱在自己父親懷裡,拳打腳踢地哭叫,“魚!” 他轉向杜若予,伸長手,短短的五指無助地開合,徒勞地想要抓取什麼,“魚啊!” === 影片裡的王中塔即便穿著犯服,還是那副老實平凡的模樣,他坐在固定椅上,對所做的每件事供認不諱。 “我爸確實不是我殺的,他就是跑長途多了,下半夜困了,一直打瞌睡,我看見他閉眼睛了,但我沒提醒他。我當時對什麼東西都不在意,他這個人,這輛車,別人的性命,包括我自己的,都不在意。” “對,很麻木,反正對我來說,活著和死沒什麼區別。” “被電的時候就想死了,他們摁著我,堵住我的嘴,說那叫‘起飛’,我當時就想死了算了。” “我是在家看電視時,我爸帶著幾個人把我摁在沙發上,有人給我打鎮定劑,把我塞進車裡,一路開車帶到北市的戒治中心。我那時就覺得不妙,結果一去就被電了一天,我求我爸帶我回家,他不答應,說我什麼時候治好病了,什麼時候回家,可我當時連自己什麼病都不知道。” “我在那裡呆了22個月,每天除了軍訓、點評做感化,不能和別人多說話,不敢說,怕被舉報,但我還是認識了周曉芸,因為我們是老鄉,還有最後來的董陽。” “周曉芸剛來時鬧得厲害,我提醒她不要反抗,越反抗他們越折磨你,她就把我當救命稻草了。後來董陽也來了,董陽那樣的一看就是真的有病,我反而挺信任他,也挺喜歡他,他來的時候才七歲,我不照顧他,那裡誰還顧得上他。” “董陽是最早走的,後來是我。我沒想到我還能活著離開那兒,後來才知道,是我爸沒錢支付治療費了,所以他把我帶回家,要我去賺錢。我回南城後一個月,周曉芸也回來了,我不知道她怎麼找到我的,她當時精神狀態很差,一直哭,說她喜歡的人被她爸媽害死了,她也怕自己再被送回去,夜裡都不敢睡覺。那個時候我爸剛死不久,我一點不傷心,反而很輕鬆,因為能把我送回那個監獄的人已經不在了。” “可能就是那時起,我萌生了殺人的念頭,倒不是什麼報仇,就是想救周曉芸。我徵求過周曉芸的意見,她也同意了,她還想離開南城,但她沒有錢,我想到董陽的媽媽,那女人特別有錢,而且單身獨居。” “扮女鬼的想法是周曉芸想的,因為她媽媽怕鬼,她也覺得有趣。” “董陽還記得我們倆,他會給我們開門,開門後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這是在中心訓練出來的,中心讓每個人都不能有秘密,他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了習慣和我們一起待著。” “那天晚上,周曉芸溜去董陽家,想偷點東西,發現董陽他媽喝醉了,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