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開不了口的時候?蘇君逸狐疑,卻沒有細問,只是再次望向窗外:“那個妹妹,我想接過來親自撫養。”
“可以。”周亦銘不問緣由,也不需要問,這兩日的接觸,這個丫頭遠比第一次還震撼他,他樂得做一回呆頭阿翁。
問她為什麼這麼做?笑話,這是她在世間最後的血脈親緣了,她與妹子無仇無怨,歐陽文凱必然會被判處死刑,妹子無依無靠,不由她來接手,難道要讓孤兒院收留?
她是個有擔當的人,周亦銘毫不懷疑,假如那個妹子已經被教歪了,她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將她掰正掰直。
蘇君逸淡笑:“其實我不願意看到她,我很怕看到一張像極了我媽的臉,更怕看到跟那個男人一樣的臉。”不管哪一種,對她而言,都是折磨,戮心的折磨。
可是不這麼做,又該怎麼做呢?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子流離失所,眼睜睜看著最後的至親與自己反目相向?
她深知孤獨的滋味,深入骨髓的寂寞,在這紛擾的除夕之夜,更加纖毫畢現。
來吧,妹子,我們做個伴吧。蘇君逸在心裡呼喊。
周亦銘別過臉去,五官不自覺的扭曲糾結,努力的拉扯平臉部肌肉後,他才轉過頭來:“打算什麼時候辦理變更監護人的手續?”
“等政策上可行的時候吧,歐陽文凱還沒有伏法,我不想節外生枝。”蘇君逸看著周亦銘,“放心,律師費會加倍支付給你,只要你不介意我再打一段時間的白條。”
律師費?周亦銘忽然覺得心裡刺痛,捏起的拳頭像是在宣告他的抗拒,板起來的臉更是瞬間拉開了與蘇君逸的親疏距離。
苦笑著咧開嘴角,周亦銘沒有辯解,只說了一個“好”字,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煙火再次騰空,照在周亦銘身上,使得身後的蘇君逸只能看見他泛著五彩光芒的輪廓,那筆挺的後背彷彿在宣告他的無辜與無奈。
蘇君逸垂下頭,她說錯了嗎?沒有,他是個喜歡錢的人,這一點一定不會錯的。再說了,誰不喜歡金錢呢?人之常情罷了。
披著衣服下了地,蘇君逸決定出去看看,半天沒有走動,四肢似灌了鉛一般沉重,邁步向外的她卻看到了周亦銘倚在大門框上的身影。
面對面,這一波的煙火恰好告罄,暗下來的空間裡,他的臉藏在暗影中,叫人看不清表情。
張偉聽到動靜,放下酒杯,起身上前:“怎麼出來了?”
“就是想走走,咦?”蘇君逸順著張偉站立的方向看去,瞧見了趴在桌上的段振宇,奇道,“怎麼小宇哥也在這裡?”
“哦,警察帶走了蒙面人,他就自由了。聽說你暈過去了,嚷嚷著要來看你,叫那誰給攔下了。”張偉說著朝周亦銘瞧了眼,並抬下巴示意蘇君逸說的就是他。
隨即,他接著唸叨,“這孩子瞅了我跟周大哥一眼,彷彿誤會了什麼,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酒杯猛灌。這倒好,周大哥正喝悶酒喝得無聊的慌,趁勢跟他拼起酒來。我說他雖然成年了,但到底還是孩子,可是周大哥不聽,你瞧,這都把人給灌趴下了……”
蘇君逸微笑著側耳聆聽,是了,這個武術痴呆兒是個俠義心腸之人,勢必與周亦銘水火不相容,難得的是,他怎麼忽然轉變了稱呼,喊周亦銘為“周大哥”了呢?
莫不是在她沉睡的時間裡,他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麼?
心念及此,蘇君逸順手摁亮廊下的燈,好生打量了周亦銘一番:嗯,沒有受傷。
再回頭用她炯炯有神的目光檢測一下張偉:嘿,似乎除了白天時打架受的傷,並沒有添上新的傷痕啊。
周亦銘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收買了張偉的人心的呢?
正好奇著,周亦銘抬眼瞪了張偉一眼:“這混小子酒醉後,非說你我是情敵,這不是找抽嗎?誰會看上個未成年少女,切!”
喂喂喂,什麼什麼?蘇君逸有點暈乎:未成年?滿打滿算,她可是18週歲零54天了好吧。
搞不懂周亦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蘇君逸乾脆不再思考,目光收回後再向院中投去,見著了角落裡趴著的兩隻德牧。
嗯,到了算賬的時候了。抬腿向外走去,蘇君逸看著垂著腦袋的大德子與二德子,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周亦銘若有所指的看著張偉:“剛成年的小姑娘,對我們這些老男人來說,就是未成年少女,要敬而遠之,遠而敬之。記住了沒有?”
張偉像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當即認真的點點頭,快步出屋,跟上了蘇君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