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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看著兩人上了計程車,我加快腳步,不遠處就是陳四平巷。

餓死我了。一個半小時我一點也沒閒著,一包泡麵早不知蒸發到哪裡了。

遠遠的就看到全民亮著燈。才九點半,肯定還在營業。

今天是老闆娘看店。我一身的汗,坐在露天的位子上:“老闆娘,下碗餛飩,三兩餃子。白菜餡的。”

老闆娘笑眯眯地:“好,馬上來。”說著忙開了。

“怎麼沒看見趙老闆啊?”

“晚上跟人喝多了,家裡睡著呢。”

老闆娘麻利地下著餃子,我耐心等待。抓過兩隻筷子來回顛倒著,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三五步外的煤堆。

有點好奇,今天那人還在不在了?

牆角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塑膠布和煤堆。

“……老闆娘,你家那邊的煤都用完啦?生意不錯嘛。”

“哪裡,”老闆娘直搖頭:“前天一大早,我們家老趙拿煤的時候,看見一個要飯的,睡在煤堆子裡,也不知道在幾天了。老趙把他攆走了。這兩天還能看到他在這兒轉悠,我就把煤都擱屋裡。萬一燒著了還得了!或者給偷了……”

正說著,忽然拔高了聲音,對著對面罵開了:“不要臉的,你發神經啊!走開走開!再給我看到叫人打死你……”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隱隱綽綽一個人影站在那裡,看身上衣服的形狀,依稀就是十天前我給了一盒餃子的人。

聽到罵聲,他驚惶的跑開了,卻不時回頭看過來。

雖然看不清楚,但我覺得他是在看我。

認得我嗎?我笑笑。多半是認得我的水餃。

他跑進轉角的巷子裡,消失了。兩條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在我眼前直打晃。

今天最低只有兩度。我打了個寒噤。

不一會兒,餛飩和白菜餃子都上來了。我跟老闆娘說:“再給我下三兩,我帶走。”

“要什麼餡的?”

“隨便。……哦,要芹菜的。”我一笑。

吃完了,付過錢,我拎著沉甸甸的塑膠袋慢慢走。

晚上的空氣已經很冷了,我把棉衣的領子豎起來抵禦寒風。到了巷口,轉了進去。

巷子裡有一點點燈光。隨著我的腳步,路燈下蹲著一個人,腦袋伏在臂彎裡,好象睡著了。我輕輕走到他跟前,也蹲下,喊了他一聲:“喂。”

他一驚,抬起頭來,和我正對面。

很年輕。比我年輕。不是我想象中上年紀的人。透過凌亂的頭髮,我看到他尖尖的下巴,還有失神的眼睛。

我把飯盒遞給他。

他愣住了,很快地拼命搖頭。不要。

他一定是流浪沒多久,還有本能的,不接受別人施捨的自尊。

我心中一動。也許幫他一把,他還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我問他:“離開家多久了?”

他不回答。

我又問:“有家麼?”

還是不回答。過了一會兒,輕輕點點頭。

“家裡爸爸媽媽都在?”

又點點頭。

我吁了口氣。有父母的話要好一些。回到父母身邊,我想不會再到城市裡做盲流人員了吧?

而且看他的樣子也不像職業行乞者。也不知道是怎麼出來的,說不定家裡人都急死了呢。

我從錢包裡取出兩百塊錢,放在裝著餃子的塑膠袋裡,放在他面前。

他吃驚的抬頭看我,越發顯得年紀很小。

我儘量放輕鬆,笑著說:“換件衣服,剪個頭髮,然後去長途車站買張票,回家。記住,一定要收拾好了再去車站,否則有票也上不了車。”說完,站起身來離開,留他怔怔地發呆。

蓬頭垢面是上不了車。我現在住的小區裡就有個很專業的流浪漢,天天睡樓道里,白天四處遊走,揀揀垃圾要要飯,生活得挺規律,沒病沒災的。去年秋天的時候,也不知他從哪裡攢到幾百塊錢,就買了張火車票說到上海玩玩。結果在火車站被警察攔下了,說他是盲流,要送收容所。哦,不,改名字了。救助站。

後來車站公安局打電話給小區的街道,核實的確有這麼個人,才放了他。

回來後還睡樓道里,不過常常鼓吹火車站奇遇記給小孩聽。

我的腳步很快,遠遠的已能看到家門口黑色的隸書大字:下彩小區。

可是我不能進去。

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