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不由淚盈於眶。
她緩緩搖頭道:“可若是孩子……”
“照慕容神醫說的,孩子或許還有存活的機會。”
楚彧握著筱雨的手,鎮定了心神,道:“那我們就依慕容神醫所言,盡我們所能保住這個孩子。”
筱雨定定地看著他:“楚彧,若孩子真能存活,卻因此要代替我受一世身苦,將來怨恨我們,我們情何以堪?”
楚彧搖頭:“不會。”他道:“若是我們的孩子,定當知道父母愛他甚深。我們給了他生命,拼盡全力護他周全,他亦能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
楚彧道:“當初我也是體弱多病,父親母親對我愧疚良多,但我從不怨恨他們。我相信我的孩子也是一樣。”
楚彧俯身,抱住筱雨雙腿,將臉貼在她腿上。
“丫頭,當我求你。”
筱雨一徑沉默。
當晚楚彧沒有回楚國公府,而是留在了秦宅,歇在筱雨的屋裡。
秦招祿對此頗有微詞,想要上前提醒楚彧,兩人還未正大光明拜堂成親,他不該歇在筱雨屋中。
宋氏拉住他道:“他們早就已經是夫妻,也早有夫妻之實,你別去多事。再者說他們哪兒沒有正大光明拜堂成親啊?你可別惹女兒女婿厭煩。”
秦招祿有些生悶氣:“我就覺得筱雨這般跟他,有些吃虧。”
宋氏笑道:“我們女兒你還不了瞭解?她哪是肯吃虧的人。再說了,他們夫妻倆感情好,這不是挺好的嗎?”
宋氏催促著秦招祿回房,別杵在女兒屋門前嚷嚷。
屋內,筱雨寬了衣躺下,楚彧去吹滅了燭臺。
四周靜悄悄的,楚彧掀了床褥,將筱雨攬入懷裡。
兩人相擁,眼睛都睜著,卻是沒看對方。
筱雨心裡仍舊在劇烈地掙扎,而楚彧,只是在靜待她的回答。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看重的只是筱雨。孩子對他而言,有當然好,沒有,他也僅僅是有些遺憾而已。
畢竟陪他到老的不是孩子。
雖然若他沒有子嗣,父親母親那兒會多有微詞。
可他也理解筱雨,她是女子,與生俱來就有為母之心。慕容神醫的法子無疑是個賭局,她捨不得拿孩子來當賭注。
她一向謹慎小心,又哪裡容得下一絲一毫的“意外”?
可楚彧的心卻緊緊盤旋在慕容神醫說的“九成”這個把握上。
不管孩子能不能活,筱雨的身體是有九成機會恢復從前的。
他只是希望她能平安康健罷了。
月上中天,兩人都毫無睡意。
筱雨動了動脖子,終於開口道:“很快就要到年底了,海國和曾家,應該都會有動靜了。皇上讓你負責與海國接洽之事,你是不是要開始秘密前往南灣了?”
楚彧沉吟片刻,點頭道:“皇上是這個意思。”
“婚禮辦了之後,你就差不多要出發了。”筱雨問道:“那你拿什麼藉口堵人的嘴呢?”
楚彧道:“稱病,去田莊裡住著,然後對外宣稱我得了疫病,將整個田莊封鎖起來。”
筱雨點了點頭:“那你父親母親那兒,也要瞞著嗎?”
楚彧道:“瞞著。這事他們都不知道。”
楚彧坐起身,手還握著筱雨的,說:“我這番去,不管順利與否,明年夏我就回來。這段日子讓慕容神醫替你好好調養調養身子,你別再操勞,在田莊裡安心待著休養。待我回來……”
“楚彧。”
筱雨打斷他:“你想好了嗎?”
“我想得很清楚,是你一直邁不過心裡那個坎兒。”
楚彧俯下身在她額前印下一吻:“丫頭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都有我和你一起承擔。”
筱雨沉默良久,終於道:“那麼,我們一起為守護將來那個孩子而努力。”
楚彧重重點頭,將她抱得很緊。
“好。”他說:“我們一起努力。”
第二日楚彧回了楚國公府後,便催促顏氏將成親之期提前。
顏氏也正想早日抱上孫兒,滿口答應下來,很快就給宋氏下了帖子,請她前往一敘。
兩位未來親家見了面也都是客客氣氣的,顏氏對將要過門的兒媳婦筱雨也是打聽了許多,知道宋氏出自書香門第的宋家,送禮投其所好,說話也十分客氣。
相談甚歡,兩人一團和氣地將婚事提早到了一月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