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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船上活計勞苦,與女子並不相宜,再者,一船的青壯後生,多有防礙,也怕衝撞了你家娘子。”

方八得意道:“他們算個甚,敢無禮,我家娘子能拿了他們當鱉踩。”

何棲聽他說得有趣,他家娘子似乎會拳腳功夫,深思片刻,穩妥為上,拒道:“怕是要讓方郎君失望,方娘子雖是女丈夫,在船上做工,到底有不妥之處,我不能應你。”

方八雖失望,仍笑道:“是我家娘子歪纏的我,回去我訓她一頓,她便老實了。”

陳據拉牛一般將方八拉了出去,一出去便被眾人逮住悶頭一頓老拳,方八皮糙肉厚,無知無覺,當是撓癢。

這些人裡,徐安最為穩重,又有條理,一問一答,不出半點差錯。何棲心底起疑,問道:“徐郎君恕我失禮,有一事相問,可能為我解惑?”

徐安拱手:“都頭娘子儘管發問。”

“我聽徐郎君言語,為人沉穩,怎會尋不到正經的活計?”

徐安與陳據對視一眼,心裡歎服何棲敏銳,片刻後答道:“不瞞都頭娘子,先頭做工,為著日俸起了口角,氣惱之下險些打殺了人命,判了兩百杖刑,又做了一年的苦役。知我案底的,大都不願用我。”

何棲一時沒出聲,心想:杖兩百還能活命,可謂死裡逃生。

陳據見她不語,急紅了眼,道:“嫂嫂,實非徐家哥哥的錯。大戶欺人,見哥哥家人病重前來借錢,便故意為難,戲弄哥哥鑽胯,又逼哥哥賣身為奴。哥哥激怒之下,才動手打的人。”

徐安低頭苦笑,灰心喪氣起來。廳外一眾人都掩了聲息,只盼何棲出聲僱下徐安。

何棲似是不見氣氛凝滯,仍是先前那般問道:“徐郎君家有妻兒,出行在外,嫂嫂可放心?”

徐安一愣,答道:“娘子賢惠,也盼我得份活計賺來家用。”又問道,“都頭娘子知我過往,可還願用我?”

何棲笑道:“我信徐郎君品性,用或不用,端看郎君是否合適船工水運。”

第九十八章

入夜微涼; 倦燕歸巢; 蛙鳴蟲聲一片。何棲散著長髮; 坐在窗前看白日記下的手記; 蚊蛾撲火,繞燈而飛; 一個不慎被燒著翅膀落在燈油裡。何棲順手拿過退下的簪子將蟲屍挑了出去。

阿娣邊用麈塵揮趕著紗帳中的蚊子,邊勸道:“娘子日間忙了好些時候; 不如早點安歇; 燈又晃眼睛。”

何棲道:“你家郎主還沒歸家,我等他回來再睡。”

阿娣笑道:“郎主才不願娘子熬坐著等他呢。”伸手拍死一隻蚊蟲; 自責道; “忘了早些放下紗帳,躲了好些在帳中。”

何棲起身看看月亮位置,道:“阿娣手上事了,自去歇息; 不必陪我乾等。”

阿娣偷打了哈欠; 搖搖頭,想起什麼道:“我去廚下看看,蔬果有沒有罩在紗罩下。”

院中種的花木多,也多飛蟲蚊蠅; 新鮮果蔬擱在籃中; 片刻便能招來小小的飛蠅。何棲對此深惡痛絕; 院中牆角點了好些艾草燻蠅除蟲,阿娣咬唇不解; 還道:娘子,不過是些蚊蠅,爬了便爬了,又不礙事。

何棲嚇她道:誰知它們先前在什麼地方落腳,說不得就停在汙水坑臭水溝裡,再有那些……

阿娣一想:果然如此,這些蟲蠅髒得很。

何棲笑著道:“你去看了果蔬,便回屋睡去,不必再來陪我。”

阿娣這才聽了吩咐退下,仍不放心道:“娘子記得早睡。”

何棲放下手記,笑看她道:“怎學得這般囉嗦?”

阿娣道:“郎主特特囑咐我,不讓娘子過於勞累。”

何棲哭笑不得,又道:“你現在倒只與你家郎主一國?”

阿娣跺腳,委屈道:“可郎主的話半分也沒錯,我還沒告訴郎主,娘子午間都不曾好生用飯。”

何棲佯怒,將她趕去休息,道:“胳膊肘只管外拐,白對你這般好。”

阿娣嘴一扁,靈光一閃,拍手笑道:“娘子這話不通,哪邊是裡,哪邊是外?”

何棲不由也笑了,斥道:“還學了油嘴。”

夜色又濃一分,沈拓踏著一地的月色歸來,看到倚門而立的何棲,眼中倦色消退,笑問:“怎又沒睡?”

何棲也不上前,只管笑,又答:“天熱,涼蓆黏膩,不好安睡 。”等他近身,掩鼻道,“哪來的臭漢,捂得發餿。”嘴上嫌棄,轉身入內為他限乾淨的衣物。

沈拓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