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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棲道:“等大郎歸家,我與他說一聲,讓他先一日借一輛車來,兩家又近,往返不費多少時辰。”

何秀才笑著點頭,又看窗外灰魅魅的天,止不住的冰雨,念及沈計,道:“大郎和阿翎有差使也罷了,小郎在學堂讀書,天寒路滑,我如他這般大的時候,家中還備著車,養著小廝,不似他這般風雨裡來去。”

何棲幫著何秀才歸整桌案,道:“這便罷了,只前日半路急雨,他怕溼了書,將那書袋塞在衣裡抱著,自個淋得跟只落湯雞似的,好懸沒受涼。我一時沒忍住,訓斥了他一場。”她罵了沈計後,又灌了他一碗釅釅的薑茶。

何秀才看她一眼,不解:“阿圓有對此有顧慮?”

何棲為難道:“疏不間親,阿爹,我雖出於好心,怕是有所僭越。”

“胡說。你是他長嫂,長嫂為母,何來的疏?小郎又豈是不識好歹之人。”何秀才訓道,“阿圓,多思則疑,你該學學大郎的心性。”

何棲心有隱憂,何秀才卻至純之人,到底不好多說,笑道:“阿爹平日對大郎多有嫌棄,偏誇的也是你。”

何秀才笑:“我向來是非分明,有一說一。”

何棲道:“也沒見阿爹當面說他的好。”

何秀才老臉一僵,擺手:“誠自心不在言。”

何棲知道他拉不下臉,掩嘴輕笑:“我去看看豬腳有沒有煨爛,先端一盅與阿爹吃,也好暖暖身子。”

何秀才巴不得她離開,笑呵呵應了。

沈拓卻是與施翎一同歸來,二人一進院,就聞得滿院肉香,摘了斗笠,抖了蓑衣的水珠,掛在廊間,先去見了何秀才。

何秀才趕他們道:“你們一日風來雨去,阿圓燉了好湯,快去廚房吃上一碗去寒。”

沈拓施翎正腹中飢寒,雙雙到了廚房,聽得火膛柴火噼啵,灶後火光跳躍,何棲在灶前掀了鍋蓋,一時熱氣翻騰,見了他二人,道:“天寒地凍的,冷得人皮都掉下來,你們拿了馬紮,挨著火膛坐著,烤烤火。”

又各盛海碗的豬腳湯與他們吃:“你們兄弟,今日倒早一些散了衙。”

沈拓接了碗,問道:“岳父可吃了?”聽何棲說吃過,又說,“阿圓你也吃。”

施翎則答道:“案子有了眉目,明府讓我們今日早些回來,明日去河邊起屍。”

“苟家認罪?”何棲吃驚。

“拿了人揖押在牢中,姓苟的只喊冤枉。”施翎恨聲道,“他家那個拋屍的下仆倒是招了,也供了拋屍處。不知是真記不實了,還是混賴,到底死了多少個他也顛三倒四說不清。”

何棲聽得心驚肉跳,在沈拓身邊坐,拿火箸將熱炭撥了撥:“人命關天,他怎會記不清?”

沈拓將一塊酥爛的皮肉喂與何棲,道:“那老僕不知是裝的還是真有些個糊塗,昨日事今日忘,後日又記起。他是苟家積年的舊僕,無兒無女,管著打掃牲口棚的活計,也不出門,得閒喝得爛醉,臭氣熏天,脾氣又怪,無人與他親近。”

何棲疑惑:“他既如此糊塗,你們怎生問出話來的?”

施翎欲答,偏裹了一嘴的肉,一時咽不下去,只嗚嗚要沈拓答。

沈拓笑:“是明府,那賣花女的屍首還在衙內躺著,他將老僕灌得醉,趁他不是十分清醒,帶他到屍首面前,與他一領草蓆,讓他將屍首處理了。他應是做慣了此事,竟真個將屍首拿席子捲了,一言不發背了往桃溪河彎處去。苟家的掌家倒是硬骨頭,只推說不知,腿都打得……”他見何棲聽得專注,說得太血腥怕驚到她,略過道,“許是知道招了便是幫兇,難逃一死,不如咬緊牙硬撐,還能掙出一絲活命的機會來。”

“那賣花女怎得做了苟家的妾?”何棲問道。

施翎插嘴道:“那賣花女是下李村的,親孃早去,家中有一老父,還有一個兄長。她那老父是個賣油翁,白頭花甲,老態龍鍾;兄長卻是個爛賭鬼,家中有半個銅子都要被他輸個精光;那賣花女長得有幾分姿色,她兄長便一心想靠阿妹博一場富貴。那賣花女也是個心術不正的,嫂嫂你道她真個是在街集賣花的?實不過拿來當個幌子,引那些富家子注意。去歲她與牛二郎的那段瓜葛,只不過拿捏一下腔勢,做出一副貞烈的模樣,心中怕是不知多少的願意,誰知哥哥路過,真以為她是好人家的女娘遭了無良富家子的調戲。”

又氣呼呼去灶臺又舀了碗湯:“還有可笑的呢,她那兄長還對哥哥生出怨懟之心,今日過堂甚是無恥道:當日若不是哥哥好管閒事,他那妹子早做了牛二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