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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錢的?再多言,攆你街上曬你的狗尾巴去。”

陳據忙拱手討饒:“好哥哥,我再也不敢。等下我與你說羊李村蘇富戶老爹快死之事,現下你快說說你那門好親。”

沈二郎離座衝盧繼揖了一禮:“小子在這煩勞盧大哥了。”

盧繼老臉一紅,忙扶起沈計,清清嗓子,道:“我要說的也不是旁人,是二橫街何老秀才家的小娘子。”

幾人都愣了愣,何鬥金半晌道:“是聽聞何老秀才有一個收養的小娘子,真是奇也怪哉,這麼多年,竟好似沒這個人般。”

陳據平日走街躥巷,訊息再靈通不過,也摸摸腦袋道:“模糊得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怕是長得見不得人。”

沈拓退親之事不過幾日,一時倒有點不好意思,只得沉默不語。

“你們急什麼,聽我細細說。”盧繼翻了個白眼,用筷子扒拉著鹽水豆子,道,“說起來,何家祖上真正是個大戶人家,還出過大官,住得五進大院,穿得金披得銀,呼奴喚婢好一場富貴。奈何,子孫不肖,竟無一出息子弟,到得何秀才這一輩,家業早已敗落了下來。好在何老秀才幼時還讀得起書入得起學,原還想著做做天子門生,振興家業,誰知連考個舉人都是屢試不中,生生得拋費了僅有的家底,至此,何家也歇了心思,只期後來子孫有上進者。

何秀才原也有生子,二子一女,俱沒有養下來,生三子時何家娘子年齡也大了,身體又不好,孩子沒生下來,自己也撒手西去。何秀才心灰意懶,只道命中如此,葬了妻兒後也不續娶,待得老孃歸了天,真是天高地闊僅此一身,只渾渾噩噩渡日。

十多年前遽州大澇,沃野成海,屋倒樹傾,一夜之間不知毀了多少良田,死了多少人。有不少流民流入桃溪,其中一戶人家,全家九口,災中去其五,途中去其二,到得桃溪只剩一個三四歲的毛孩子和一個不良於行奄奄一息的老父,沒得幾日,老父也去了。

這女娃竟也懵懵學了人家插草,跪在一領破席邊,賣身葬父。

何秀才看得心酸,摸出幾兩銀子,買了副薄棺,幾弔紙錢幾副香燭,叫了幾個閒漢,幫女娃葬了父親。也是二人的緣分,一個無父母家人,一個無妻兒老小,原該這二人做一對父女。

何秀才一念起,將女娃領回家中,又去官府備了案,記了名,自個拿筆將女娃記入族譜,買了三牲祭品,告天告地告先祖,望天地先人知何家有此一女。

何秀才不事生產,何家娘子撒手西歸前囑咐丈夫,道:郎君是個讀書人,操心不來柴米油鹽醬醋茶諸事,家中恆產皆已變賣,妾去後,郎君何以為繼?妾擅自作主典賣家中傳給長媳的首飾釵環,買了二橫街的一處商鋪,郎君也不必費心經營,只租賃出去,得的銀錢儉省些應足以應付一年花用。郎君切記,哪怕再不趁手,也不可將此變賣。

妾是福薄之人,嫁與郎君十數載,夫妻愛重,家婆慈愛,生平所憾掙命也不能給郎君留下一男半女。妾去後,他日郎君另娶新婦,兒孫繞膝,清明寒食,盼君憶妾幾分。

何秀才聽了此話,泣道:若娘子身去,殘生再無趣味,哪會有什麼新婦。

娘子又道:郎君可否應妾一事?妾曾有三願,二願已不可償,唯剩一願,郎君願不願妾心願得償?”

妾身將去,惟願郎君身體康健,此後黃泉人間,陰陽兩相隔,相見也只夜半夢中。

盧繼拿筷子敲著杯碗,唱道:“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日日常相見。”唱罷,喝盡杯中殘酒,長嘆一聲:“何秀才收養了那女娃兩年後,大病了一場,不得不賣了居住的小院,帶著女兒搬入了商鋪後院。

何小娘子年幼卻極為懂事,何秀才病時,難為她小小年紀內外操持,床前榻下服侍湯藥。只那商鋪賃與他人開了家雜貨鋪子,開門營生,人來人往,三教九流極為繁雜。何小娘子因此深居淺出,生怕招惹了禍事。

日月如梭,十多年彈指即過,垂髫又總角,豆蔻十三餘,十五及笄可為婦,何小娘子長大成人,何秀才卻是垂垂老矣。

別看何小娘子靦腆沉默,見個人更是低眉垂首,半個字都不肯多言,心中卻極有主意。她不願拋父嫁人,扔下老父孤伶伶一人無人服侍,有心招婿上門。只是這上門女婿又有幾個是好的,何秀才相看了幾個,不是好吃懶做,就是身有殘缺,哪肯點頭應允。便又與何小娘子細細分說,良人難覓,終身大事不可草率馬虎。何小娘子最後只得道,便是不招婿,也要嫁個接了何秀才家去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