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了冷汗,先前爬樹磨破皮的手腕,也被汗水裡的鹽分染漬得一陣陣生疼。
反射著點點冷光的橫刀鋒刃勝雪,若剛才那番情形不是幻覺,那麼此刻刀刃上的鮮血應該還沒有乾涸……
沈曦下意識地摸了摸完好無損的脖子,正想開口喊初七的時候,卻見周圍不知何時竟點燃了粼粼鬼火浮動在空中,香爐上騰起如有實質的異樣霧氣,帶著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冷和暴戾,在一陣陣陰風中聚攏,有了人類的形態……
有那麼一剎那,沈曦差點就掏出一瓶辣椒油劈頭砸過去。——她承認自己是聯想到了某心魔出現時的情景。
漂浮在香爐上方的半透明人影,有著與幻覺中的宮裝女子如出一轍的容貌與裝束,卻不似幻覺中那般鮮活明媚,慘白泛青的面色和繚繞周身久久不散的黯淡磷火,以及那道橫貫脖頸的刀傷,都說明了一件事情。
“原來是厲鬼啊……”沈曦看了一眼用手指捏著鬼火把玩的女子,“在佛寺裡也能作祟嗎?”
宮裝美人有些驚訝地看著沈曦,空洞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倒是小瞧了你,居然能逃出來……咦?你竟是……這可太有趣了……”
覺察到厲鬼話語中隱含的惡意和興味,羽蛇立起了脖子,頸部的羽毛乍起,示威一般看著她,發出了嘶嘶的聲響。
“三毛別鬧。”沈曦扯了扯羽蛇的長翎羽,收起照明的螢火蟲,“她連實體都沒有,你沒法揍她的,咱們不跟死人一般見識,中元節別給她燒紙就成了。”
羽蛇龐大的身軀扭了扭,雖然並不情願,還是在沈曦的示意下縮小成了手指粗細,遊進了沈曦的袖子裡。
“……”
宮裝美人的臉色比剛出現時還要陰沉,“覺得我的幻覺傷不到你了,就能高枕無憂了麼?”
沈曦驚訝地眨了眨眼睛:“討厭……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自從心魔入侵那日企圖將魔氣注入她的身體卻慘叫逃出之後,沈曦就開始留意當時出現的異狀——身在房間卻出現在了礪罌眼前。三十多年的時間,雖然沒有徹底弄清箇中緣由,倒也讓她摸到了一點門道。
特定的條件下,在某種程度上,空間是限制不住她的。到目前為止,這種情況只出現了兩次,卻都正好救了她一命。
為何會變成這種狀況,其實沈曦也不是特別明白,不過她心裡有種模模糊糊的直覺,這些奇怪的現象,與自己體內豢養了大量蠱蟲有關。
具體原理如何還有待研究,不過眼下可不是深入思考的時候。
“逃出來又怎麼樣呢?說起來……”宮裝女子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染著鮮紅蔻丹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下巴,“那個是保護你的手下嗎?”
說著,她放下手指,朝向初七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漫不經心地說道。
“發現差點砍掉你的腦袋,整個人都崩潰了哦!”
……又不是真的斬首,要不要這麼玻璃心?沈曦撇了撇嘴。
“他接到了委託,前來調查昭成寺的怪事,結果直接夜不歸宿了……”
個子非常小隻的小姑娘暗暗捏緊了拳,很有氣勢地挺起了與宮裝女子完全沒有可比性的平坦胸脯,“雖然是我哥哥的手下,不過目前也是我罩著的……你不知道江湖規矩是打了小的來大的嗎?”
潛臺詞是,你欺負初七所以她就來找回場子了,如果她也在這裡被撂翻了,就輪到流月城大祭司出場了。
鬼魅之類沈曦並不瞭解,不過從眼前這隻表現出來的能力來看,應該是幻覺相關……她親哥可是十項全能,區區幻術不在話下。
“所以,為了不招來更厲害的人直接把你打得魂飛魄散,是不是可以老實交代一下……”
說話間,微不可查的細小蠱蟲已經附到了初七身上,在沈曦的示意下,開始檢查他身上是否有傷勢或是異常。
“跑到和尚廟裡作祟是幾個意思?早點解決問題你早些安心投胎,我們能也省點事。”
“哈哈哈哈……我想做什麼,還輪不到區區賤民置喙!”
聽了沈曦的話,宮裝女子眼中亮起森然冷光,發出了尖厲刺耳的笑聲。
“怕成這樣就該老老實實跪下求饒才是,沒準本宮心情好了,放你一條生路也說不定呢?”
哪怕是記憶已經有些模糊的上輩子,沈曦也沒有被人用如此惡言相對,更遑論這輩子父兄皆為流月城大祭司,即便從前老城主的部屬,見到她也要看在沈霽和沈夜的面子上多幾分客氣,何曾聽過如此飽含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