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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著氣過去開了門,外面的洛倫先是愣了愣,然後喜出望外地叫道:「媽媽……」

「你閒得沒事可幹了嗎?」杜蘭居高臨下地瞰望銀髮孩子一眼,「修煉去!看書去!不然捉弄帕迪去!」

「媽媽,我擔心你!」

「你覺得我會輸給那傢伙,是不是?」杜蘭不悅地說,拿出那塊金章拋起來,又接回自己手裡,「難道一個半桶水的刺客就能隨隨便便地打敗我,究竟是太看得起他,還是太看不起我了呢?」不客氣地說,幾十年前他連水晶章都有了。

洛倫明顯無言以對,半晌張口說:「可、可是……」

「放心吧。」

杜蘭往門外一指:「現在,出去。」

洛倫離開之前難過地看了看他。不知為什麼,那溼漉漉的眼神使杜蘭升起一股負罪感。但他隨即覺得這是全無必要的,不能讓這個孩子騎到自己頭上,連自己的私事都要管,再這般繼續下去,家長的權威遲早會被一掃而空。

杜蘭所接受的教育中有條堅定不移的原則:倘若有人向你提出決鬥,而你卻避之不戰——尤其是在答應的前提下,那絕對是一輩子都洗刷不盡的恥辱。

他會輸?笑話。

儘管洛倫希望伊文·格納特當個違背信諾的小人,可是後者偏偏不如他的意。第三天的清晨,約莫五點鐘左右,天色尚未完全明亮起來。洛倫早早地爬起身,發覺彩繪玻璃窗的對面昏暗極了,趕忙帶著慶幸的念頭,奔到空曠的露臺上往遠處看去。

這一看,洛倫不免臉色微變。因為他的視野裡出現了個身形修長的背影,穿著黑衣服和黑手套,頭髮和雙眼同樣是烏黑的。興許是有了對比的關係,愈發顯得那張面孔白皙清雋。

沒有半分表情,抬起頭來,直直地望向洛倫的方向。

他們的目光又一次相逢。

這個人一定不知道自己是誰。洛倫心想,但自己卻知道他是誰,並且,杜蘭也該知道的。不過杜蘭有時候記性的確不大好。

看樣子黑髮青年已經等了許久,身姿如同定格似的,像是迎風的松樹般站得挺直。

分針不知不覺轉過直角,黯黲的顏色幾乎沒有變化。悄然無聲的緊張感,漫過天空,遮住雲彩,很快,非但不會升起朝陽,還會迎來更為恐怖的氣候。

黑髮青年盯著天際的異況,突然皺起眉頭。那大片的黑雲籠罩上空,快速地掠過、互動,給人極為不妙的感覺,像是一隊士兵正在排陣。再怎麼遲鈍,都不會天真地以為這是自然的變化。如果反應得更慢一點,便徹底無藥可救了。

杜蘭已經搶在他前頭出手了。

黑髮青年的面上浮現幾分怪異,以及少許的氣憤。所謂決鬥,理論上來講類似於『不打招呼地偷襲』,或者『決鬥者隱藏在暗處』,皆屬於不正當的行為。

他怎麼也沒能想到,決鬥者竟然絲毫不把決鬥的規則放在眼裡。

狂風驟雨來臨了。天氣糟糕透頂,轟隆隆的雷聲在耳邊炸開,濃厚的烏雲層閃過瞬間的電光,猶如雪亮的鋒尖,猛然,一刀劈開了夜空。法師到底躲在哪裡——懷著這個疑問,黑髮青年掃視了上下左右,瞥到宏偉的城堡後一排排的塔樓,頓時心裡有了些底。要是不能鎖定法師的範圍,這場戰鬥必輸無疑,反之,他的希望很大。

不可能傻乎乎地站在外面等著當靶子。

唯今之計,只有闖進城堡裡去。

黑髮青年這麼想著,閃身間從原地消失了。厚重鐵門敞開,似乎有意引他入內。然而,預料中的不死軍團並沒有出現。他心下鬆了口氣,以為杜蘭被說服了,打消了人海戰術的念頭。沒想到,實際上取而代之的是——

更噁心的東西。

黑髮青年沉默地看著面前的腐屍,與不死軍團裡的擁有靈活意識的骷髏兵比較起來,這些自四面八方湧來的,人類表皮尚未完全褪去的怪物們,明顯是沒有轉化完成的實驗品。

只是看看,就忍不住會覺得反胃。

手起,刀落。

黑髮青年發現僅需斬斷腐屍的四肢,便可以使他們不能再次站立起來。因為他們不能迅速復生,更沒有自主能力,單憑法師的操縱來行動。儘管如此,黑髮青年還是覺得難以忍受,那些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肉、佈滿紅絲的白眼珠,粘膩發稠的壞血,偶爾會弄到自己的身上。這對一個輕微潔癖的人來說,實在是可怕極了。

該死的法師一定是在玩弄他!

黑髮青年作出如此結論,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朝塔樓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