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小房時,他還有力量勉強站起來迎接我們。他站在我們前面,手臂和雙腿都在顫抖,然後頹然倒在長沙發上,他的僕人連忙把他的雙腳放在一塊大靠墊上。
在他冷漠的目光中,我只能讀到一絲慾望:總算可以吃到可可茶和蛋糕了。他貪吃甜點已經變成一種病態,而在從前,他吃甜點從來不超過3塊,現在卻要滿滿一盤子。我再也弄不明白,像他這樣一個繼續為自己的清貧生活辯護的人,怎麼會如此津津有味地貪吃甜點和蛋糕。他跟我們解釋說,他晚餐吃得少,就是為了能多吃一些甜點。當他如此這般地沉醉於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時,他一句話也不說。他狼吞虎嚥地吃著,彷彿害怕有人要跟他搶似的。他對我們說,他永遠也不理解一個男人怎麼會不喜歡吃甜食,好像是在為自己開脫。
在柏林就要演變成火場中心的時候,這種荒唐可笑的貪食差點讓我發瘋。面對這個年老體衰、貪吃蛋糕的人,我感覺就像生活在惡夢之中。希特勒的外表也變得使人受不了,他面板髮暗,眼珠渾濁,薄薄的嘴唇有點發紫,上面還粘著蛋糕屑,讓我既討厭又憐憫。
更有甚者,希特勒這個酒精的死敵,現在鼓動我們喝酒了。實際上,他的部下還沒等他同意,早就開始瘋狂地酗酒了。為了忘記在這混凝土地窖裡所過的非人的生活。
早茶持續兩個小時。然後,希特勒拖著腳步朝蒲隆地的狗窩走去,開始久久地撫摸著它。3月份,它生了一窩狗崽。希特勒挑了一條小狗自己親自撫養,不要任何人幫忙。他把這條小狗抱在腿上,撫摸著它,用無比溫柔的聲音叫它“狼崽”,然後把小狗送回去,向我們告辭。那時已是早晨8點鐘。他只有一點點時間睡覺,經常到了11點,防空警報就響起來了。柏林遭空襲的時候,希特勒從不睡覺。一想到有一枚炸彈從側面擊中地堡,炸掉一塊側牆,他就焦躁不安。由於整座建築四周都被一大片水包圍著,他擔心水會把地堡淹沒掉。
於是,敵機一開始轟炸,他就起床,穿好衣服,細心地刮乾淨鬍子。他從不單獨呆在自己的房間裡,而是到小小的前廳裡來,和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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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這場戰爭的悲劇在於;它是三個天才的男人在決鬥(1)
——希特勒,一個抑鬱的夜晚。
希特勒最大的缺點之一,是他對國外的反應幾近完全無知。他實際上從未走出過大德意志的邊界線;對國外的看法是嚴重錯誤的。他在地理、經濟和歷史領域的全部知識,都是從文學作品中瞭解到的,或者從他的駐外大使的報告中所汲取。可是,由於多年來他與現實世界越來越隔絕,而他那些觀察家們的對外觀察報告又經過他的顧問們極其嚴格的審查篩選,所以他對德國之外發生的事情的看法越來越不正確。必須說明的是,他的駐外代表的出色表現,更多是由於他們對國家社會主義理論的忠誠,而不是他們的專業能力。他們的報告常常把希特勒引入錯誤的境地,這樣一來,他的預見註定要失敗,這一點也不奇怪。
他的任何一個部門所犯的錯誤都沒有外交部所犯的多。無論多麼荒謬的主意,當它們與著名的歐亞計劃有關的時候,都會受到熱烈的歡迎。在別的任何地方,人民的靈魂都不會遭受到如此踐踏,糊里糊塗地遭受踐踏,但希特勒贊同這麼做。剷平所謂的“劣等”國家和種族、重新改寫全球經濟,這為他最大膽最異想天開的夢想提供了素材,他的預言在這裡像熱帶植物一樣茂盛地生長。
外交部長裡賓特洛甫曾經是葡萄酒代理商,他是希特勒最喜歡拿來開玩笑的人。然而,對於他的批評大可不必太當真,因為每次有人膽敢攻擊裡賓特洛甫,希特勒都會站在他那一邊。希特勒頭腦發昏到了把裡賓特洛甫視為自俾斯麥之後德國最偉大的外交部長的程度。
有一天,他微笑著告訴我,他如何在1932年把馮·裡賓特洛甫引薦給興登堡,當時他正在與後者商量移交權力事宜。那位老態龍鍾的陸軍元帥用又粗又重的聲音拒絕與他見面,堅決地回絕說:“還是讓我安靜安靜吧,我可不想與這個酒商見面。”
裡賓特洛甫是第三帝國的所有部長中,最擅長寫毫無價值檔案的人,不過希特勒對他提交的沒完沒了的呈情書壓根兒就不重視。我經常看見他把那些材料氣憤地甩在辦公桌上,說他絕不想參與到不同部門的陰謀之中。外交部和宣傳部向來處在無情的鬥爭之中,哪一方對新聞媒體有控制權,希特勒自始至終都沒有解決這個問題。
但在所有與英國相關的問題上,希特勒都完全受他鼓動,這並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