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
可是立刻,一陣劇痛把她拉回了現實。
眼前的人影煙消雲散。
依舊只是四散的百姓,和纏鬥的人影。
薛小姐微微轉頭,原來是一個黑衣人半蹲在棺材上,從背後不留餘地地貫穿了她的前胸後背。
在一退再退之間,她已經不知不覺靠到了甄老太君的棺槨上。
這卻是方便了後頭的黑衣人。
薛小姐低頭,看到了自己胸口一段銀光閃閃的劍尖,上頭滴下來的紅色液體染透了她身上的白衣。
半蹲著的黑衣人冷冷地抽出長劍。
又是一聲長哨,黑衣人退得極快,又紛紛往原路奪路而逃,金翎衛幾位護衛像是受了大恥一般,立刻分了大半追過去。
“戒嚴!京師巡防營速速盤查!”
金翎衛的一位年輕小將舉起長刀,誓將賊人捉拿。
可是還有什麼用呢?
薛小姐靠著棺木軟軟地坐下來,她覺得心臟彷彿快跳出了喉嚨,整個人恍恍惚惚般,倒也不覺得有多麼痛了。
這樣也好吧,她想著。
這條命本來就是要還給他的。
她微微轉過頭,逐漸渙散的眼神想要找一對熟悉的眼睛。
這短短的片刻,饒是蘇容意也無法預料。
她立刻向薛小姐的地方跑過去,可是腳剛挪動,手腕卻被人從後頭扣住了,力道之剛猛強硬,令人無力反抗。
“蘇小姐,得罪了。”
那人一把沙啞的嗓音,是個嗓子壞了的女子,生得大約挺高大,微微低下頭湊到了蘇容意耳邊說話。
蘇容意渾身一凜。
她的丫頭們雖不說有什麼大本事,警覺卻很高。
如今看來,是被人刻意處理掉了。
她順間心如擂鼓。
那人卻順手一頂大竹笠扣到了她頭上,不容拒絕地微拖著她的腦後。
“請。”
蘇容意只得守制於人。
“寶兒……”
她突然道。
“寶兒!”
聲音微微提高了些。
“蘇小姐!”
後頭的人有幾分急躁,手上一塊布立刻矇住了她的嘴,卻依舊不敢多用力。
蘇容意趁她防備鬆了,腳往後一踏,立刻想轉身給她一肘,卻被她輕鬆隔開。
兩下連腿都被制住了。
整個人再也動彈不得。
竟是個如此的高手!
蘇容意如今武藝不行,但是身手還很敏捷,可這人,本事遠遠高出她太多!
難怪能夠一聲不響藏到她背後,她都無所察覺。
她不會硬著掙扎,那人只道:“請您跟我走。”
便帶著她轉身往後,她視線裡,再也看不到奄奄一息的薛小姐。
她第一次,想怒吼,想哭,想失控地流淚!
她……
又害死了一個人嗎?
那原本只是鄉下一個普普通通的丫頭,因為她,她被培養成自己的替代品,因為她,她被捲入了自己和謝邈的鬥爭,更因為她,她把命都送在了這裡!
寶兒……
她不是薛小姐,她有自己的名字啊。
捂著她嘴的那人似乎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立刻鬆開手,蘇容意也不再叫了,由著她帶自己走。
是誰的人,她大概也有數了。
薛小姐在迷迷糊糊中彷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她嘴裡在叫著“寶兒”……
大概聽錯了吧,她真的要死了啊。
在金陵,她是薛小姐,她怎麼會是寶兒呢?
她咳了一聲,血又不自主地流滿了整個衣襟,這件孝服,她也算是為自己而穿了。
突然間,她被人提起了肩膀。
“薛小姐,薛小姐,你還好嗎?還好嗎?”
大概是薛家的人,躊躇了半晌,終於有人敢來碰她了。
他們不怕被連累了嗎?
“我……”
薛小姐再沒有力氣說出完整的句子。
她漸漸地閉上了眼。
“死了,死了,薛小姐死了……”
耳邊又似炸開鍋一般。
沒有人再來推她。
我不是薛小姐,我叫寶兒啊。
她始終沒機會說出這句話了。
身後烏沉沉的棺木,一頭還是柔和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