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蘇州城某間客棧之中,遠遠的看著已成灰燼的紅葉齋。
駐雲客棧。
客房之中,一個人坐在窗前,品著一壺清茶,葉竹宣遠遠看著那漸漸消失的火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感覺到身後有人輕輕拉扯了自己的衣角,葉竹宣回過頭便對上了葉華吟清澈的眼睛,那眼裡分明有著悲哀與不捨:“爹……”開口之後便是哽咽,葉華吟再如何懂事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許多事情從未經歷,昨晚那些殺手出現的時候,他明白哭喊都沒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父親,所以一路上他都沉默著,儘量不去打擾他,一直到現在,他們終於躲過了追殺。
葉竹宣看懂了葉華吟的眼神,柔柔的笑了,那笑容是葉華吟平日所熟悉的,今日看來卻不知為什麼多了一種別樣的感覺。他的爹還是以前的爹嗎?那一瞬間,葉華吟只想這樣問。
“花枝姑娘呢?”葉竹宣輕聲問道。
葉華吟吶吶道:“她累壞了,現在已經睡了。”
“小蒼蠅,你有話想和我說吧。”葉竹宣揉了揉葉華吟烏黑的發,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葉華吟沒有否認,清澈的雙目與葉竹宣對視,認真的道:“我今天才發現,原來我根本不認識你,爹。”
他曾以為他的爹就是一個膽小怕事的傢伙,一天到晚除了敗家就只知道裝可憐,躲在孃的身後,也因此,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不太喜歡這個爹,可是不得不承認,他的笑容似乎有一種奇怪的感染力,幾年過去他也被這個一無是處的爹感染了,接納他,認同他,等他習慣了這個沒用的爹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這個爹,並不是真的像他的外表那樣沒用。
昨天晚上,就是這個平時看起來最沒用的爹,帶著他和花枝逃出了紅葉齋,那時他展現出來的鬼魅一般的身手,讓葉華吟和花枝瞠目結舌。
“白凰燭。”葉竹宣笑容之中終於摻上了點苦澀,“你爹我的真名,不過你不用記住,因為你沒機會喊這個名字的。”
葉華吟話語一滯,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指著白凰燭不敢相信的道:“爹,你學壞了……”絕對是娘帶壞的,絕對是這樣的,他那楚楚可憐的爹從來說不出這麼欠扁的話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爹真的變壞了,那不就代表家裡被欺負的就只剩下他一個了?
白凰燭怔怔的看著葉華吟一個人在那裡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關心到:“小蒼蠅,你還好吧?
葉華吟乾笑兩聲,撓頭,正要回答,卻聽見一人道:“你身邊這隻蒼蠅還好,不過你自己可就快不太好了。”
這是一個輕柔綿軟的男子聲音,柔軟的讓聽到這個聲音的人有一種從心底放鬆的感覺,聲音如此,其人又當如何?
葉華吟放棄腦中思考的問題,轉過頭看去,面前竟是一位青衣翩翩的年輕公子,眉目俊秀,笑容慵懶,一把摺扇隨手搖著,更添幾分風雅。
這個人看起來不壞,這是葉華吟腦中第一個反映,然而他剛剛才經歷一場大劫,不免有所防備,只好轉過頭去看老爹的反應,一看之下卻有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他敬愛的老爹,方才他還以為終於有了成熟男人魅力的老爹,此刻居然眼淚汪汪的看著這個剛剛出現的年輕公子,臉上委屈的表情比三歲孩子還不如。葉華吟懷疑,下一刻他的老爹可能就要撲到那年輕公子身上哭訴了。
很明顯的,那個年輕公子也看出了白凰燭有這種趨勢,忙伸出手擋在身前,後退兩步道:“小燭,慢著!你冷靜點!”
他一句話出口,讓葉華吟一時無語,不過這句話對白凰燭倒是很受用,他竟真的冷靜了下來,只是看著年輕公子的眼光仍然亮得像盞燈:“幕瑟,你也出城了?”
年輕公子便是剛剛才與明梳分別的言幕瑟,他眼見白凰燭安分了,便放心的來到白凰燭身旁,坐了下來:“我都出城好幾年了,如果不是突然發生了一些事,我也不會現在來打擾你的生活的。”
“發生了一些事?”白凰燭若有所思,“連你也無法解決?”
言幕瑟點頭,神情一凜:“不只是我,非煙,明傾,都沒有辦法。你該知道,天下那麼大,我們只有七個人,若再加上夙弦和幽裳也不過是九個人,如何能與那個曾經的神話抗爭?”
“曾經的神話”五個字,讓白凰燭身體微微僵硬,他不可置信的到:“是他們?他們回來了?”
“是他們,若不是他們,我也不會這麼苦惱。”言幕瑟終於也苦笑起來,“所以這一次我來的目地,就是要你回到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