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萬難得手的了,一招收劍,喘息著道:“你的武功真不錯,不知道你究竟是誰呀?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呢?”
李尋歡道:“你問清我的姓名,難道還想報仇麼?”
紅孩兒面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道:“你饒了我的命,我怎麼還會報仇呢?我只不過真佩服你,我一共刺出了一百零七劍,你卻連動都沒有動。”
李尋歡目光閃動,忽然一笑道:“你想不想學?”
紅孩兒大喜道:“你肯收我做徒弟麼?”
李尋歡笑道:“我若能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你以後也許還有希望。”
紅孩兒不等他說完,已拜了下去,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這“拜”字剛出口,又是三道烏光自他背後急射而出,竟是巧手精製的“緊背低頭花裝弩”!
這孩子居然全身都是暗器。
李尋歡這次才真吃了一驚,若非身經百戰,反應奇迅,這一次只怕要傷在這惡毒的童子手裡。
紅孩兒一擊不中,又揮手撲了過去,大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替我父母管教我,也配收我這個徒弟?”
虯髯大漢面籠寒霜,厲聲道:“此子天性惡毒,豺狼之心,留不得!”
李尋歡嘆了口氣,反手一掌揮了出去。
秦孝儀和巴英明明已知道紅孩兒在裡面要殺人,但兩人還是心安理得地站在那裡,紋風不動。
梅大先生看那幅畫更已看得痴了,別的事他全不知道。
梅二先生目光閃動,道:“你們帶來的小孩子要殺人,你們也不管麼?”
巴英攤開雙手笑了笑,道:“老實話,這孩子的事誰也管不了。”
梅二先生冷笑道:“他若被人殺了,你們管不管?”
巴英笑而不答。
梅二先生道:“看你們如此放心,顯然是認為他的武功不錯,只有殺人,絕不會被人殺死的,是不是?”
巴英忍不住笑道:“老實說,這孩子的武功的確還過得去,有很多老江湖都已栽在他手上,何況他不但有個好爸爸,還有個好媽媽,別人吃了虧,也只有認了。”
梅二先生道:“他父母難道也不管麼?”
巴英道:“有這麼聰明的兒子,做父母的怎麼忍心管得太嚴呢?”
梅二先生道:“不錯,他父母看他殺了人,表面上說不定會罵兩句,心裡卻也許比誰都高興,可是他今天遇見我這病人,只怕就要倒黴了。”
巴英道:“哦?”
梅二先生道:“我這病人只要一伸手,他這條小命就算報銷了。”
巴英失笑道:“一伸手就能要他的命?這話我們有些不信,你那病人難道還能像李探花一樣,飛刀奪命,例不虛發麼?”
梅二先生淡淡一笑道:“老實話,我這病人正是李尋歡。”
這句話剛說出來,巴英的臉立刻慘白如紙,乾笑著道:“閣下你……何必開玩笑?”
梅二先生悠然道:“你若不信,為何不進去瞧瞧!”
巴英怔了半晌,忽然衝了進去,嗄聲大呼道:“李探花,李大俠,手下留情。”
梅二先生嘆了口氣,喃喃道:“這些自命俠義之輩的嘴臉原來也不過如此,只有自己兒子的命才值錢,別人的命卻比狗都不如,只許自己的兒子殺別人,卻不許別人殺他。”
秦孝儀威嚴沉重的臉上,忽然泛起一絲惡毒的微笑。
但他儘量將這種笑容壓制掩飾著,卻長嘆道:“李尋歡若真的殺了那孩子,他只怕就遺憾終生了。”
李尋歡一掌揮出,看來並沒有什麼奇詭的變化。
紅孩兒年紀雖小,與人交手時卻老到得出奇,眼看這一掌拍來,竟然不避不閃,他竟算定了對方這一招必是虛招,真正的殺手必然還在後面,所以他只是斜斜挑起了劍尖,如封似閉,也以虛招應對。
李尋歡這一掌無論有什麼變化,他劍勢都可隨之而變,李尋歡這一掌若是忽然變為實招,他這一劍也可變為實招,乘勢洞穿李尋歡的手腕。
他這一招用得當真厲害已極,部位、時間、力道,無一不拿捏得恰到好處,江湖中的劍手能使得出這種招式來的人真還不多,顯然這孩子非但得到了名家的指點,而且天生就是練武的好材料。
要知武功招式,雖可得自師傳,但臨敵時的應變和判斷,卻是誰也傳授不了,正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只可惜他今日遇著的對手是李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