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仗——吳穆認為是很容易的,皇帝也就會牢牢記住他這個監軍的名字。所以來長生島一路雖然辛苦,但吳穆做的夢裡全都是黃石打了大勝仗,還指望天子狂喜之下給他這個勤懇的走狗也重重地記上一功。
為了能撈到監軍長生的差事吳公公還行賄了上面的公公,那筆費用雖然菲薄,但已經是他吳穆的全部財產。為了日後的榮華富貴吳穆已經是傾其所有,堵上了他那點可憐的積蓄,現在眼看到日後的前景不佳,吳公公一下子變得很傷心,一路上的好心情都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吳公公,我們酒席上慢慢說。”
宴會上吳穆的態度很不友好,自感前途暗淡後他就對什麼都看不慣,還挑剔黃石的酒菜太豐盛了,有這錢不如去買些生鐵。
黃石看到吳穆這種表現卻是喜在心頭,明朝監軍的工作其實說起來很簡單,盯著武將不許逃跑,鼓舞武將充滿勝利的信心,還有就是讓武將後顧無憂的安心作戰,著名的于謙於少保乾的也就是這麼點兒事。雖然這些事情說起來不難,但看著簡單幹好卻並不容易,就好比沒有胡宗憲、張居正,也就不可能有戚繼光了。
但事情雖然無私,人卻有各有私心,真的打敗仗惹得皇帝暴怒的話,太監這種沒有根基退路的人也就死定了,沒有權勢的太監比武將還沒有退路,遇上一般的敵人和土匪,他們連投降都未必有人肯收留。從這個角度看,這吳穆和他黃石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萬一出了什麼問題,文臣有老師、子弟、同僚幫忙,說不定能成功地把責任推卸掉,但吳穆肯定做不到,所以黃石個人覺得太監監軍比文臣監軍對自己更有利,這個吳公公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有什麼節操的人。
“軍器不足,吳公公可有什麼高見?”過了一會兒,黃石見火候差不多了,就開始為計劃作鋪墊了。
“咱家沒有辦法,只有督促士兵多種地,多生產。”吳穆沒好氣地說道。
“這島上的軍戶,本來大多是良民。”黃石進一步開始試探,把良民變成軍戶的行為,如果是文臣肯定會加以斥責,如果文臣敢對這種違法行為視而不見的話,就可以等著被彈劾徇私枉法了。
吳穆眼珠轉了幾圈:“他們是自願的麼?”
“當然,絕對是自願的。”不當兵就沒有飯吃,當然是自願的了。
“那就好,咱家檢查過後,就可以為黃將軍作保。”吳穆也希望多有些兵好多打勝仗,反正就算事情敗露,彈劾也彈劾不到他頭上去,只要能打勝仗對他來說就是一俊遮百醜。
黃石覺得沒問題了:“軍備需要的就是銀子,至於銀子末將有些想法,請吳公公指點。”
吳穆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對,肯定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不然也不用遮遮掩掩的:“黃將軍請講。”
黃石揮手叫來陪座的一個軍官:“這是末將的一個手下,柳清揚副把總。”
柳清揚行了個大禮:“見過吳公公。”
“免禮,黃將軍,有話請講,這裡沒有外人。”
柳清揚從後面拿出了一個蒙布盤子,黃石隨手揭開,盤子上是滿滿的銅錢。
“黃將軍,這是何意?”吳穆看著盤子錢也沒有多少,黃石不可能拿銅錢來行賄他,這盤子錢也買不了多少東西。
黃石捏起了一個銅錢遞給吳穆,跟著有遞給了兩個錦衣衛一人一個,這事情太大了,黃石不打算瞞,他知道也根本瞞不住監軍的眼睛,更不可能搞什麼軍事禁區,禁誰也禁不到監軍太監頭上。
嶄新的制錢,沉甸甸的很有手感,吳穆覺得這錢就跟沒有用過的一樣,正在沉思的時候,一個錦衣衛突然驚叫了一聲,手中的銅錢也掉了下去。
這動靜嚇了沉思中的吳穆一跳,他老大不高興地責備了道:“陳兄弟,怎麼了?”
那個姓陳的錦衣衛叫陳瑞珂,當初黃石看到他簡介的時候就暗自罵了一句——你小子怎麼不叫陳珂呢?
滿臉大鬍子的陳某珂俯首撿起了銅錢,和身邊的同伴對視了一眼,那個人也是滿色凝重,兩個人一起掉頭向黃石看過來,神情已是非常嚴肅。
陳瑞珂把手中的銅錢重重往桌子上一拍:“黃將軍,這是假錢!”
(第02節完)
看吾長槍能便刺 第03節 默契
確實是假錢,明朝的制錢是銅六鉛四,而黃石拿出來的錢是銅四鉛六,如果仔細分辨的話,可以看出來這錢更黑、也更厚。
柳清揚是直隸的商人,瀋陽陷落的時候連同父兄一起被抓去開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