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邊一抹淺笑似真似幻。
“‘極樂山莊’在江南麼?”越冰瑩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啊——”謝輕塵的眼睛在雨簾中變得迷迷濛濛,許久方又問了一句,“這雨能下幾天呢?”
“幾天?”越冰瑩悄悄吐吐舌頭,“能下到明早就不錯啦!”
漠北狂飆 。。。
“哦!”謝輕塵微笑著回過頭來,“瑩兒,你看,這老天似乎很幫著咱們啊!”
“嗯?”越冰瑩不明所以。
“我本來還發愁今日白天躲在什麼地方呢——現下,是不是就可以死乞白賴住在這家不走了呢?”謝輕塵笑道。
“為何要躲起來啊?”
“小傻瓜,這大草原上一目瞭然,咱們白天趕路豈不給人家發現行藏?”謝輕塵道,“因此,我原打算白天躲起來休息晚上趕路的!”
“哦!”越冰瑩恍然大悟。
“再有兩日,我功德圓滿,就不必再如此躲著這些妖魔鬼怪了!”謝輕塵吸一口氣道。
此時雨勢漸漸大起來,越冰瑩看他衣服頭髮已經完全溼透,忙將他拉進蒙古包來——謝輕塵卻直笑她過於小心。
這場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那時越冰瑩早已睡熟。
謝輕塵完功的時候,就聽到越冰瑩隱忍的抽泣聲。他在昏黃的酥油燈下,看見那小姑娘緊緊蹙著眉頭,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
許是因為雨天的緣故,蒙古包裡有些冷,謝輕塵看到她雖是和衣而睡,卻仍是微微地縮著身子。於是,他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蓋在身上,又聽到她在夢中輕輕囈語:“哥,不要殺他了——你看,他連頭都沒有了,好可憐啊!”
謝輕塵不覺啞然失笑——可憐這純淨如白水一般的小姑娘,因為跟著自己,半月來看到了種種生平最可怖的景象,連睡夢中都如此緊張!而自己在她的夢中,更不知是何等兇狠殘忍的惡魔模樣!
可是,驀然又想起半月來她對自己的信任與依賴,當然,同時想起的還有聽到她將自己一步步背來這遙遠的蒙古包時那種無以言說的震撼與感動——他突然發現,與她相處日久,自己的心竟也在一天天變得柔軟!
第二日清晨,二人本來不好意思再住下去,吃過早飯就預備告辭離開的——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蒙古小女孩琪琪格卻抱住越冰瑩的腰,無論如何不讓她走。她哭得涕淚滂沱的模樣,惹得越冰瑩也紅了眼圈兒。
薩日娜大嬸笑道:“冰瑩姑娘,我家琪琪格這麼喜歡你,你就再留下來和她玩兩天嘛——你又沒有什麼急著要回家去做的事兒!”
那家蒙古人實在太熱情,最後越冰瑩都無法開口說要走了,於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謝輕塵——謝輕塵卻只是淺淺淡淡地微笑,一臉悉聽尊便的模樣。
於是二人就又盤桓了一日。
琪琪格與越冰瑩一起教謝輕塵說蒙語,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二人這才發覺謝輕塵實在聰明絕頂:一天下來,薩日娜大嬸一家說什麼,他已經幾乎都能聽懂了!
吃過晚飯,謝輕塵開口辭行,居然用一口流利的蒙語,叫薩日娜大嬸一家驚呆!
主人仍是殷勤地留客,可是謝輕塵去意已決,於是主人家就裝了一大包食物送行——二人知道蒙古人熱情好客,太過推辭反會叫人家不悅,於是也就爽快地收下,這才告辭離開。
“哥,你的東西——”越冰瑩遞給他一個圓溜溜的小球兒,“這個,當真是‘葬天雷’麼?”
謝輕塵點點頭,將那小球兒裝進一個黑色的緞面錦盒之中——漫天璀璨的星光中,越冰瑩看到他微微蹙了一下眉頭,眼中有些深深淺淺的變化。
越冰瑩有些好奇地道:“哥,你怎麼啦?”
謝輕塵閉上眼睛,吸一口氣,許久方道:“這枚‘葬天雷’,是百合留給我的!”
越冰瑩不敢再問,忙岔開話題道:“哥,你在薩日娜大嬸家的氈子底下壓了些東西麼?”
“是啊!”謝輕塵道,“在他們家裡打擾了兩三日,臨走又送咱們這麼多東西,怎能白白占人家便宜呢?我把身上的兩顆銀錠壓在那裡了——不知他們會不會生氣?”
“你若當面給,查干大叔是一定會生氣啦!不過,你這樣做,他們也知道那是咱們一點心意吧。”
“嗯,我也是這麼想。”謝輕塵點點頭道,“子時到了,我要運功逼毒——你也歇息片刻吧。”
二人尋一處乾爽所在,坐下來休息——聽著夏夜唧唧的蟲聲,沐著雨後習習的夜風,越冰瑩